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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星空高悬。
商队歇下后燃起篝火驱散可能前来的野兽,作暂时的休息。纽因坐在帐篷里,正准备休息,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血腥味。
“!”
紧接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巨蛇窜进帐篷内,变成了一个虚弱的男人,赫然是之前的——蛇形哨兵,玄。
紧接着,一把毒刀就抵在了纽因的脖颈上。
“小向导,别作声,让我待在这。”
玄低声威胁着。赤裸的他全身都是血腥味,很浓。
“你先冷静,没事。”纽因低声劝着,“没事的。”
“我可不信你。”玄恶狠狠地说着。他的呼吸不稳,很显然是刚刚从某个剧烈斗争的场景中逃脱出来,依靠潜行能力来到这里。“你要让别人进来,他们就会看到你的尸体……”
“也许是两具呢。”
冰冷的枪口,抵在了玄的腰侧。
近身搏斗,纽因在平常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但玄此刻是重伤状态,一起死还是很容易的。“你想活吧?听过我的事情吗?”
美人神枪手纽因,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愿意开枪射击的情况下逃脱。玄和他对战过,更是清楚这一点。
“十五米外,枪快;十五米内,枪又快又准。”纽因不太敢大幅度说话,但声音依旧平稳。
这时,有牛仔小队的成员在帐篷外闻着血腥味寻过来:“纽因,你有看到什么人吗?”
“没有。这里是安全的。”纽因甚至没有让玄放开他,就扬声回道。
“你是和鬼舞一个部落的吧?玄?”纽因问,“你根本不能伤害我,因为被鬼舞酋长承认的我是你的族人。”
玄啧了一下,恨恨地放下了刀,捂着还是不停流血的伤口,呼吸愈发急促。
“我去把鬼舞叫来。”纽因说。
“不,不要。”玄执拗地拒绝。他咬开自己携带的便捷包裹,嚼碎了包里的草药抹在伤处,又接过纽因递过来的布条,给自己做了包扎。伤势放缓,但血依旧汩汩地在流,在微弱的火光下,玄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惨烈的美感。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玄有些厌烦地看了一眼执意在他极度疲累情况下询问状况的纽因,还是调整了一下气息,回答:“……二当家反叛了。”
其他的,他不愿多说。
他被沙蛇帮那群人围攻,拼尽全力才逃了出来。沙蛇帮对他这个老大积怨已深,不满已久。在他宣布扔下伤员之后彻底爆发。
“我去给你找点药。”纽因叹了一口气。玄可不是什么好人,即使在他的视角二当家是反叛,沙蛇帮也早已“名声在外”。他可不会简单地认为沙蛇帮的二当家反叛原因简单,因此也不作评价。
“不准走。”玄一双阴冷的蛇瞳盯着纽因。“你要抓我?”
“就算我不抓你,你跑得动吗?”纽因忽然转身,刚刚穿好的马丁靴一下踏上玄的肩膀,把他的身子微微下压,枪就顶在玄的头上:“还是你想吃点儿我的枪子,才能安静?”
粗糙的鞋底踩在玄的皮肤上,不疼,但触感分外清晰。玄的呼吸滞涩了一下,抬头望着俯视着他的纽因。
纽因的双眼在微光下,比蛇瞳更为清冷摄人。
玄逃到这里已经透支了力气,沙蛇帮的进攻随时可以前来,失去玄统领的沙蛇帮可不一定会对商队做出什么事情。
纽因必须早点将这件事告诉大哥阿曼德,他不可能忽略这种危险信号。
失败,往往是在细微之处的疏忽。
他这是在告诉玄,他抓不抓玄,玄逃脱不掉的命运都不会改变。玄果然闭嘴,冷冷地望着纽因,然后咧嘴一笑躺下:“随便你。”
纽因踏上他肩膀的一瞬间,即使是受重伤也未曾失去冷静的玄,有奇幻的心悸。
纽因拉开帐篷,走了出去。弗里斯兰站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就默默地望着这里。
“你这么杵在这里乍一看还真有些吓人。”纽因笑着过去拍了拍弗里斯兰的头,“没事的,我去拿药。”
弗里斯兰并不是在生气,他只是在担心纽因,纽因看得出来。
弗里斯兰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虽然担心,但他更信任纽因的判断,也愿意让纽因独自承担他愿意承担的风险。
纽因转身走开,阿曼德的帐篷在队伍中段,他走到那里还需要一段路程。牛仔小队的成员的帐篷均匀分布,为了更好的机动性。
这里只有一些杂草,因为照明设备只有火和最基础的灯,星星还闪烁可见。玄的潜伏功力极好,只要不是哨兵基本发现不了这里的动静。纽因没有多作耽搁,去阿曼德那儿说明了情况之后就去找药。
他熟悉大哥的所在处,却不熟悉医疗用品的存放点,绕了一下才找到。在绕回去的时候,安静的商队帐篷内似乎在发出声响。很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
纽因本来不想过去看,却
', ' ')('蓦地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安静地走过去,通过没有完全关上的帐篷,他看到了——
商队里的一些人,挤在一起吸食麻叶。他们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这神情让纽因很不舒服,他拿着药品快速走开了。
他回到帐篷旁时,弗里斯兰还在那儿。
“你进来吧。”纽因招招手,让弗里斯兰过来。弗里斯兰顺从地跟过来,也进了帐篷,玄闻到这哨兵的气味,一下睁开双眼盯着弗里斯兰。紧接着纽因也进了帐篷,带着一包显然是医疗药品的东西。
“这些东西不多,你忍忍就好了。”
他消毒工具后,倒透烈酒,给玄做了简单的缝合。
玄身上翻红的血肉看上去狰狞可怖,他疼得浑身都在痉挛,却咬着牙一言不发。弗里斯兰帮忙按住玄的四肢,等纽因将一切都忙完。
因为实在太疼,所以在晕过去之前,玄其实是睡不着的。消毒、包扎完之后,纽因才给玄没有受伤的地方清理了一下。帐篷里都是血腥味和烈酒的气味,和药味混合在一起,气味十分迷人。
纽因干脆打开帐篷通风。
玄也不在意自己赤身裸体在帐篷内,只是侧了侧身子,就半躺了下来。他问纽因:“你就不怕我伤好了给你来上一口?”
弗里斯兰的身体绷紧了,警戒地看着玄。
“说得对,弗里斯兰,把他刀用火烤完掰了。”纽因回复。
弗里斯兰极其快速地握住玄的手,咔哒一声,玄的手指就被掰开,一瞬间玄疼得脸又有些扭曲。弗里斯兰立刻走了出去,遵从纽因的指示。
“这什么怪力马型哨兵……”玄微微弯曲手指,没断,还好。”他一直都是这么听你的话吗?”
“对啊,乖吧。”纽因微笑着看着弗里斯兰。
“真搞不懂你们。”玄摇了摇头,“自由自在多好,非得听你的话。”
“有人天生适合主导,有人天生适合臣服。”纽因耸耸肩,说道。“能遇见他,是我的幸运。”
玄看着纽因,眼神晦暗莫测。直到弗里斯兰走回来,那把刀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坐到纽因旁边,纽因自然而然地靠上弗里斯兰的胸膛——挨着特别舒服。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多摸几下那张漂亮的脸。”玄对弗里斯兰说,他指的是纽因的脸。
弗里斯兰摇摇头:“我不会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纽因不是玩具,也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脸,那弗里斯兰自然就不会去做。
玄被纽因堵回来,又被弗里斯兰堵回来。翻了个白眼,索性转头不去看这一对:“服了你们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商队的人在吸食麻叶。”纽因对弗里斯兰说,“这东西很危险……”
“有人会用这个止疼。”玄插话道,“他们想给我注射这个。”他们,指的是沙蛇帮的成员。或许就是二当家。
“你如果碰这个,我立刻就把你丢出去。”纽因对这种东西还心有余悸,那头发狂的野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恶魔的祭品,部落的人如果碰了这个,会被诅咒。”玄头也不回地说道。
部落的信仰坚不可摧。
“你们了解这个东西吗?碰了会怎样?”
纽因好奇地问。
安德烈在纽因临走时,就特意嘱咐纽因小心这种药品。他似乎准备在淘金城严厉打击这种药品,这倒是其他城市都没有实施过的政策。
作为双枪帮的成员,他应该拥有一些比其他人更多的信息。
“会被魔鬼诅咒……”
玄的话含糊其辞,这是他对这种东西的理解,纽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远征军中已经全面禁用了。会成瘾。但依旧有人在偷偷用。”弗里斯兰接话道。“不碰就难受,有极大依赖性,哨兵使用会加快狂化速度,最终变成完全狂化哨兵,有一段时间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再也成不了人,最终暴毙而亡。”
“而两年前的向导学校事件……就是一群狂化哨兵引起的,一场屠杀。”
身为总统的儿子,弗里斯兰有知情权。
纽因听到这个,抬起头望着弗里斯兰,问:“弗里斯兰……我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你?”
弗里斯兰思考了一下,最终摇摇头:“……我应该和你有过接触,但更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但那次事件,绝没有那么简单。官方封锁了所有消息,所有报刊都被紧急叫停,甚至抓了一批人,就为了封口。甚至连弗里斯兰自己——可能是当事人的人,都莫名地失去了相关的记忆。
纽因隐隐感觉到,所有事情都在渐渐地联系在一起——遥远的东部,与西部之间,有一种隐约的联系。像一张网,越织越密。而最终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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