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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丹鹿很贴心地给他们订了下午的票,去火车站就可以搭上返程的列车。
自从上次火车恐怖袭击之后,所有火车的安保就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更是加强了对这些危险隐患的排查级别。
纽因醒时,丹鹿就坐在一旁。他的打扮很干净,纯白色的衬衫扎在长裤,整个人像是工业革命未影响到的贵族。他似乎已经望了纽因许久。
“醒了?宝贝。”丹鹿温柔地看着纽因,然后等纽因回复了一个“嗯”之后就将视线转回,他的眷恋自然而不着痕迹。
“行李都给你收拾好了。等你洗漱好,二哥带你下去。”
“好。”纽因看着丹鹿的打扮,感觉他并不是准备回西部的样子,便问道:“二哥不回去吗?”
“二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回去了。”丹鹿笑得温柔。
纽因洗漱好之后,丹鹿随着纽因一起下了楼,薮猫姐妹眼巴巴地看着纽因,她们并不是专职的侍卫,在丹鹿的集团有对应的岗位,作为心腹工作着,无法跟纽因回去。
但同样身为纽因的哨兵,她们对纽因的忠诚和依赖不会因此而消减半分。
纽因分别揉了揉她们的头。
酒店门口早就停了一辆纯黑色的老爷车,那不是丹鹿的车。纽因转过头,忽然有些不舍:“二哥……”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离别,他早该习惯离别。
可西部不是安稳之地,丹鹿亲自需要留在东部处理的也不会是小事。纽因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丹鹿的唇角始终微微勾起,眼里却落下一丝不忍。他牵起纽因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一吻毕,丹鹿张了张嘴,可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只能退后半步,浅笑着朝纽因挥了挥手。
冬日的风吹动他的长发,浅色的长发融入白雪的背景之中。
纽因为他买的项圈戴在他的脖颈上,是与他整个人都十分相称的纯白色。
车内,布兰特利已经坐在驾驶座。纽因还是选了后座坐,后座坐着弗里斯兰。
昨晚的事情还没有淡去,仍然清晰地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纽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车开启,丹鹿的伫立的身影也在渐渐远去。
丹鹿很忙,神出鬼没,他一直都知道。
这次东部之行,他才终于理清了丹鹿背后的每一点。
车开到火车站,布兰特利找了个地方停车,也帮着纽因提行李。纽因没什么行李,也就买了准备过冬的衣服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给哥哥们的项圈挺沉的,一共也装了两个行李箱。
纽因没有说话,布兰特利也就没有说话,此刻两个高大的马型哨兵起到了他们该做的职责,至少他们扛行李比纽因轻松多了。
纽因坐的是特等舱,这也是丹鹿给他准备的。
登上车厢前,一直沉默的布兰特利忽然开口了:“纽因……”
“嗯?”
纽因转头,看向布兰特利。这是他第一次在阳光下直面布兰特利,不同于昨夜,此刻的布兰特利沐浴着阳光,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纽因说不上来。
布兰特利微笑着,说:“我会证明自己的忠诚。”
他的兄长教导他,纽因从不相信承诺,而只相信行动。
布兰特利的笑容和声音都是如此自信而坚定,纽因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布兰特利的身影。对方真的是个深度污染的哨兵吗?难以想象。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断学习、不断改变自己的人,不会停留在某个地方。布兰特利有这样的基底,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
但话说回来,纽因并不需要他证明自己的忠诚,便只是微笑着说:“你还年轻。”
你还年轻,还有大把可能,能有机会找到无数个比我更好、更忠诚的人。
而他不会去在意。
纽因·莱习惯了离别。
站在一旁的弗里斯兰握住了纽因的手。他的角度,青年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那就用行动来证明吧,直到我不再年轻的那一刻。”布兰特利望着纽因,眼里是星星点点的光。
“乖男孩。”纽因笑着回了这一句之后,转身上了车厢。
开火车的时间终于要到了。
纽因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心中闪过一个身影。
杜宾……
因为他的不信任而被考验多次而重新成为了他的哨兵的杜宾,现在应该会在哪里呢?
火车的鸣铃声响起,开始缓缓开动,纽因却还是没有看到杜宾的身影。即将回到故土的激动和期待被一丝失落萦绕着。
他大概也不是那么不在乎离别。
这次来东部太匆匆,回去也匆忙,大概也不知道之后能回来几次了。
火车终于缓缓开启,纽因却心念一动,半站起来。
“主人——!”
一声响亮的喊声传来
', ' ')(',人群都被吓得顿了一下,布兰特利更是惊得一下往声音来处望去。
纽因探出身子,看着从远处狂奔而来的身影。
“主人——我打总统被解雇啦——!我跟你回西部!”
杜宾的奔跑速度快得恐怖,头上的警帽被他抓起来捏在手里,又因为太过碍事,直接扔开,阴差阳错地落到布兰特利手里,布兰特利就这么被呼了一脸风。
这家伙跑得比火车还快!
根本跟不上杜宾的警署手下们气喘吁吁地追着他们自己辞职的前上司,看见警帽飞到路人手里,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拿回警帽。
最后实在是跟不上了,只得抹着眼泪看杜宾飞走。
杜宾在东部颇有政绩,但树敌无数,主动辞职回西部别人更是求之不得。只是辞职信批复得慢了点,杜宾就直接跑走了。
这让他们一群想送行的,只能跟着杜宾狂奔。
纽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着越来越近的杜宾喊道:“你能上来,我就带你回去!”
那还不容易?
杜宾一听这话更精神了,快步加速,一个飞跃,直接挂上火车车厢门口旁的把手,三步两步就撞进了车厢。他望着车厢里的纽因,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嘿嘿傻笑。
他的主人肯带他回西部了!
“你要是敢在西部闹事,我就踹你回去。”纽因故作严肃地说,杜宾忙不迭点头,凑近了纽因想讨要他的怀抱。杜宾的身量可比纽因大多了,硬生生地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他的习性,倒真是条狗。
纽因哭笑不得地揉着杜宾的寸头。森林的时候,这家伙也是一个这么主动的人吗?
火车驶出了站台。
他们将远离城市。
纽因无事可做,便拿起了本来就装配在火车上的报纸。因为是特等舱,报纸是最新的。首页是新总统上任的新闻。
新总统是一个笑起来很和蔼的男人。纽因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就去翻其他的内容。
还有一个版面是专门为禁止麻叶而生的,之后也会持续做下去。
纽因翻着翻着,忽然想起来,他确实见过这个总统。
就是上次丹鹿带他去见的那个男人,丹鹿当时还询问了他的意见。
纽因翻回去再看了一遍,越看越眼熟。
就是他,不会错。
纽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报纸上的总统,一时间思绪万千,想起不久前二哥开车时对他说的话。
“黑暗不会消失。”
黑暗永远不会消失。
他站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而丹鹿是他的同类。是善是恶,太过复杂,再也没人能定义。
有人选择走入黑暗,有人选择改变黑暗,有人选择转身离开。
时代的洪流裹挟而过,每个人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火车就这么一直开了几天。
窗外的风景,从城市和小镇变成黄沙蓝天。远处的山峰顶端挂着雪,绵延至近处是沙丘和一簇簇从远方看来矮小圆润的树。有河流从远方蔓延放大,山峰的雪白之下是大片的灰土黄,唯有河流旁带着绿意,天却是宁静而纯粹的蓝。
火车通过轨道从中穿行,容纳百人的庞然大物此刻却显得那么渺小。它破开宁静,裹挟着人流向前,却又回归宁静的一部分,成为自然遥远而空旷的背景音。
纽因望着窗外,心里一阵澎湃——这是他熟悉的故土。
敬畏吗,敬畏这广阔无垠的自然?
人类再如何征服,终究要回到故土。
而人类依旧一遍遍踏上征程。
至少,纽因明白自己该回家了。
“到吃饭的时间了,先生。”乘务员推着小推车走来,将菜肴摆放在桌子上。因为是特等舱,这里平时除了纽因和两个哨兵之外基本不会有其他人。
何况大多数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还是不太想纽因和他们同乘的,不太吉利,纽因少出面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好,谢谢你。”纽因朝着乘务员微笑,乘务员脸红了一下,回道“不客气”便又推着小推车离开。
吃完这顿饭,再休息一会,他们就可以下火车了。
“吃饭了!”纽因招呼杜宾和弗里斯兰过来。杜宾一下就窜到纽因身边,眼巴巴地看着纽因,再眼巴巴地看着饭菜,碟子里是大块的肉。没有纽因的指示,他就不会吃。
而弗里斯兰应了一声,有些迟疑地过来,坐到纽因对面。
饭菜的气味在车厢里弥漫,弗里斯兰脸色一变,捂住了嘴,起身朝着配备的卫生间快步走去。
随即是一阵被刻意隐忍的呕吐的声音。
“他这是……怎么了?他没事吧?”纽因有些困惑地看了看饭菜,看上去很诱人,没什么问题。
杜宾吸了吸鼻子,脸色一变。
狗鼻子是很灵的。
“他怎么了?”纽因转
', ' ')('头问杜宾。
杜宾的浓眉纠结在一起,支支吾吾地不想说话。这个态度让纽因更加心焦:“说!”
“呜……”
被纽因莫名凶了一下的杜宾委屈地叫唤一声,蜷到一旁。
“……主人。”
弗里斯兰漱了口,走过来。他抚摸着肚子,脸色带着半分幸福半分惶恐。
“我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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