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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猫系兽人和猫咪已经完全是两个种类,不能混为一谈。是谁呢,突然想不起来了......”
司建正和莫斯一起翻墙,准确的说,是看莫斯翻墙,毕竟他自己一飘就能过去。他站在墙上,一边小声比比,一边看着莫斯轻巧踩住了压根没什么凸出的墙砖,随即就像踩住结实的落脚点一样,几下就翻身跃了上来,比真正的猫还要灵巧。
夜色下,莫斯的竖瞳反着光,显得有些冰冷。他哼笑一声,尾巴勾住司建的手腕,牵气球一样把他牵了下去,“迎合一下你们人类的爱好。你们不是总爱看着猫说‘给我变’,又看着兽人说‘变回去’?干脆二合一,既当兽人,又给你当猫。”
假期中的星高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风声和呼吸声。当了鬼的司建已经没有心跳,但他可以听到莫斯胸腔里的心跳声,“砰砰-砰砰”,是很有活动且健康的跳动,奇异的使人感到安心。
有那么一瞬间,司建觉得自己不存在的心跳加快了。
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故作淡定的姿态乍看还挺唬人,“你都说了那是人,我不是人了,我是鬼。”
“有什么区别?”莫斯说,“你曾经是人,现在就不是了?界定人的不是肉体,是人性。我看你就保持得很好。”
“如果是我......”他露出和善的笑,“就算艳鬼只能跟在一个人身边,我也会找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威逼或者利诱,总能让他帮我解决一些生前的小问题。”
“但你什么也没做。只是和我玩一个小游戏,甚至这个游戏只关于你自己。”
新河星际高等学校一共有三栋主楼,分别是办公楼、教学楼和后勤处,楼顶上都挂着牌子。莫斯和司建先到的是办公楼,司建猜他应该是先要去档案室,找一下简四的资料。司建难得卡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莫斯的话。说什么呢?他又不是真的艳鬼,当然没必要去做些什么。至于寻找死因,也是因为那是隐藏剧情的要求。
可是当然不能这样回答。
或许是几次沉浸式扮演真的太过让人代入,也可能是这个黄油的脚本写得还算饱满,司建居然真的有一瞬代入了简四的视角,知道自己此刻该回答什么。顿了片刻,他说:“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不需要报仇是因为我生前已经替自己报过了呢?那我作为一个已经无所事事的艳鬼,当然要和活人普普通通的找点乐子啦。”
办公楼不高,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门牌,看得出来游戏完全没有在“找房间”这个地方为难玩家的想法。上到二楼时他们就找到了档案室,但铁门锁着,暂时看不出要怎么进去。
司建到门前推了一把,锁得很牢,门也很沉。他说:“不说乱七八糟的了。我们要怎么进去?这门打不开啊。要蹲到第二天偷钥匙吗?”
但很快司建就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懂那么多稀奇古怪、旁门左道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莫斯明显早有准备,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根铁丝,像古早电影里演的那样,铁丝插入锁眼,手法奇特的一探一扭,门就开了。
司建甚至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把铁丝放进去的。
他呆滞,又确实觉得很牛逼的鼓了鼓掌,说:“总感觉,这个门原本不应该是被这样打开的。”
“嗯。”莫斯的语气居然像是对他这话很赞许,“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很难提前准备道具。所以,用一些更常见,更方便随身携带的东西来开锁会更好。例如塑料、绳子......总之,用铁丝的确不是最方便的。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司建:“......”
他觉得这个时候说他不是这样想的好像太迟了。
档案室的门被推开时扬起了一层灰,应该是很久没被打开了。司建下意识地想打个喷嚏,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个鬼,又忍住了。室内放着五六排大架子,基本放的都是学生档案,按毕业届次摆着。司建从第一排看到最后一排,问站在中间的莫斯:“先生,你猜猜我是哪届毕业的?”
可惜莫斯不需要他的回答。他一开始就站在了写着“31届”的架子前,随即便翻找起来。速度还特别快,手上好几本一起翻,基本上扫个几秒就放下。
这年头玩家都开挂了?怎么这么聪明。司建暗暗心惊,觉得回去得提议一下加大游戏的解谜难度。
他觉得自己都没等到十分钟,就看到莫斯从角落里找到了简四的档案。莫斯翻开第一秒时停顿了下,旋即便坐下,将档案放在腿间打开,招了招手让司建过来一起看。
档案放得不算太久,字迹清晰,纸张完整。翻开的第一页,左页的左上角贴着简四的照片,看样子是入学时候现拍的,头发还是阴郁地长长的,似乎很不习惯镜头,半张脸都躲在黑发下,唯有露出的下颔细白清晰。
右页则是长长的基本信息。学生姓名:简四。毕业初中:新河初小星校。入学年份:旧历29年。毕业年份:旧历31年。曾历班级:高一年三班,高二年三班,高三年三班......
', ' ')('翻开第二页,是曾获荣誉和班任评语。看得出简四上学期间成绩很好,三好学习和各种单科第一拿了很多,班任评语也很高,只是都是些套话,看不出什么真情实感。
第三页,只有一行打印字体,写着“毕业去向”。冒号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就像昭示着档案主人徒然的、断裂的,随后空白的人生。
“成绩挺漂亮。”莫斯像是没看到那张空白页,他翻回前面,手指划过一行行的荣誉成绩,“我就没读过书,读了也拿不到这种奖。我们一家上下都这样,看到书就头疼。”
这称赞司建意外的受之无愧,因为他上学的时候和简四差不多,成绩一直都非常好。不过他有点惊讶,“但先生你看起来很有文化。”
莫斯低低一笑,稍微调整坐姿,让自己显得更端正了点。他拉下口罩,露出不带一丝棱角的温润面相,眼睛微弯,嘴角轻勾,看起来就显得更像个好脾气的大善人了,几乎让人如沐春风。
他说:“像这样?”
“之前也像,现在这样更像了。”
“家里那群人让弄的,说是谈话什么都方便。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不常是这幅表情。”莫斯摸了摸自己嘴角,侧过脸朝司建笑了笑,“喜欢吗?”
“像个好人。”司建表达了中性的赞赏,注意到他用的修饰词是“群”,“莫先生家里人很多吗?”
“嗯,我是家里第四个。”莫斯说,“我以前叫莫四,不叫莫斯。但换了形象以后,别人听到我的名字就都想不到四了,以为是斯文的斯。后来叫的人太多,干脆就改名叫莫斯了。”
他们离开了档案室,开始前往教学楼寻找那三个三班。司建问:“那先生喜欢哪一个名字?”
他飘在莫斯前面一点,足尖虚虚点着地,露出的半截脚踝骨感白皙。往上,白皙昳丽的脸带着好奇,银边眼镜在月下闪着细光。
是只不折不扣的......漂亮鬼。
艳鬼的艳字难道其实和死因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指好看?莫斯的思路难得歪了一秒。停顿半响,他说:“叫什么都可以。”
“就像你是人是鬼都一样,并没有区别。”
到达高一年三班的时候,司建还猜莫斯会不会把三间都一一看过去,试哪一个可以唤起过去的情景。但显然莫斯不会在这种小谜题上浪费时间,他目标明确地往上走,到了高三年三班才停下,用眼神示意司建一起进去。
“不是说没有读过书吗,这怎么猜到的?”司建率先飘进去,明确地表达质疑。
莫斯却说:“本来只是猜猜,现在确定了。”
他用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尾巴碰了碰司建脚踝,说:“谢谢。”
司建头上缓缓地冒出了问号。
找座位时也离谱,都过去一年了,气味怎么的都散了大半了,但莫斯还是好似闻了闻就找到了正确座位,简直令鬼惊奇。
要不是怕冒犯,司建一句“狗鼻子”就要脱口而出。
于莫斯来说却是理所应当。新河初小星校里是时间实在过去太久,司建的气味已经一点不剩,但这里还有些许的残留。尽管那气味几近没有,但只要存在,就能够被他感知。
就像每一次,他都能隔着距离判断司建的位置,认出他在哪里。
桌椅已经换了新主人,桌肚里也摆满了书。司建拉出工作系统把自己调成隐身状态,而莫斯习以为常的在座位上坐下。
司建跟着坐了过去。鬼魂和活人重叠的瞬间,熟悉的热闹重返了整间教室。
椅子上坐满了做题的学生,教室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唰唰不停的笔声。一名短发的女老师正坐在讲台上做题,视线偶尔向下巡视,像在检查有没有不专心的学生。
看起来,这是一节自习课。
场景和身份都转换得很快,习惯了的司建几乎没有停顿,自然地低下了头伪装学习。而习惯了的莫斯却没有第一时间观察环境,而是也低下头,愉悦的看着他怀里大号司建的发顶。那里有两个发旋,黑色的卷发顺滑柔软,莫名的使人想要摸一把。
手指发痒。这一刻,莫斯突然觉得他理解了人类撸猫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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