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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傍晚,牧羊人到了收更的点,领着团团的火烧云,从无垠的深紫色天空掠过。瀑布的水声依然喧嚣,波光粼粼的溪水,晚风吹拂的平原,万物都笼罩着金橙色的余晖。
平原上坐着一只巨山一样的黑影,旁边是一个极不协调的瘦小的黑点。两者的影子被斜阳拉得很长,最后融在一起。
雪莱攒起的树枝堆,此时窜起了高高的篝火。他坐在旁边,用鱼竿似的长树枝插着鹿肉的肉块,在火上烤着,慢悠悠地翻来覆去,一边享受着难能可贵的温暖。
大黑虎的鼻翼不停地动着,鹿肉肥嫩流油的味儿窜进他鼻子里,赶都赶不走。
“诶,好了”雪莱观察了一下鹿肉,两面焦金,里头的肉被烧成好看的赭红色,还滴着油汁,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开。
他自己都没顾上吃,挑着那长杆,送到了黑山巨虎的嘴边上,微笑了下:“尝尝。”
大黑虎一副不确定的表情,闻闻那不习惯的熟味儿,两只兽瞳在小雄子的表情和鹿肉之间看来看去。最后勉强地张开嘴,露出可怖的剑齿和兽牙,小口地咬了一下。
然后大老虎猛地张开血盆大口,跟饿了几天似的把整块鹿肉都吞了进去,恨不得连树枝也吃了。
“啊!让你尝一下,你怎么一点都没给我留。”
雪莱连忙把树枝从虎口里救了出来,烤了半天才搞出一块的鹿排,连点肉末子都没剩下。
“吼…”
大老虎眼里冒金光,黑灰相间的虎尾乱摇,像是催促似的咕噜了一声,脑袋凑近使劲拱了拱雪莱的腰。
“痛痛……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给你烤。”雪莱语气上嫌弃,红扑扑的脸上却挂着盈盈的笑。
烤全鹿大多数的肉都被大老虎生吞了,雪莱就给自己烤了一点小小的里脊肉块。突然想起来,拿出了口袋里的水果能量条做饭后零食,在大老虎诧异不解的目光里,吃的津津有味。
一人一兽吃饱喝足后,黑色的天幕已经挂上了望不尽的繁星。大黑虎翻着四肢躺在地上,露出雪白的大肚子。雪莱瘦弱的身上也涨着不明显的小肚子。
既然吃饱了……就到了想别的事的时候。大老虎嘴上还抹着油,圆溜溜的金色眼睛一个劲儿地往旁边瞅。
尾巴慢慢加大幅度地摆着,若有若无地撩了一下小雄子的裤脚。
雪莱又是点火又是烤肉累得够呛,正打算眯一会儿眼。被撩了一下,没当回事儿。结果那毛茸茸的长尾巴得寸进尺,直接在他的手背上痒痒地蹭了一下。
“诶呀干嘛……”
小雄子轻声抱怨,却跟撒娇似的,尾音还带着那点儿勾。他披散在草丛里的长发如月光下的溪流,白嫩嫩的侧脸上洒着篝火的金光,又密又长的睫毛像蝴蝶羽翼一样轻颤着,微蹙眉头,嘴唇就像红透的浆果一样水嫩。
黑老虎身下的大东西,好像慢悠悠地站起来了。
雪莱闭着眼平缓地呼吸着,却感到胯下凑过来了什么又热又沉的东西。他睁开眼一看,就对上了正鬼鬼祟祟,想咬开他裤链的大黑虎的金眼睛。
雪莱脸扑的一红:“你也不能整天就想着这个……”
两人不过才相处了一会儿,却仿佛建立了很紧密的连接。雪莱不用特意查看就能隐隐感觉到,大黑虎现在精神状况很稳定。所以他不是真的急需摄取自己的信息素……就是馋了而已。
雪莱有点无奈,懒懒地坐起身来,把大黑虎沉甸甸的脑袋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轻轻地抓着他耳侧的绒毛。
在大黑虎好奇的目光里,他轻声解释道:“不用这个……有更好的方法。”
雪莱喜欢研究一切古代的记载,包括文学和艺术。其中他很热衷的就是一种名为音乐剧的古老表演。而他小时候最爱的剧目,名叫《歌剧魅影》。
那大概讲的是一个丑陋畸形的狮型兽人,却暗中爱慕着默默无名的小向导,绝望地想将他霸占己有的故事。了解这个音乐剧的观众们往往都唾弃那个狮型兽人不知廉耻,并称赞最后救下小雄子的,相貌俊美的虎型贵族兽人。
可雪莱却偷偷地偏爱着那个狮型兽人。在他眼里,那只兽人绝望渴慕,疯狂卑微的爱,比小向导和贵族兽人之间的陈词滥调,更让他内心触动。
而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只兽人唱过的,《All I Ask of You(我对你唯一所求)》的片段。
夏风吹拂着绿草地,篝火的声音在耳边碎响。雪莱闭上双眼,回忆歌词和曲调。
“Say you’ll share with me one love, one lifetime (说你会与我 真爱一生 白首不离)”
大黑虎圆虎耳动了动,被小雄子突然的轻柔柔的声音震住。
“Lead me and save me from my solitude(指引我 拯救我 脱离孤独之海……)”
听不懂的语言,用奇怪轻柔的声调谱出来……巨
', ' ')('虎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他从未聆听过。
“Say you want me with you, here beside you(说你想要我 如影随形 不离不弃)”
小雄子闭着眼,凉凉的手指轻柔地抚摩着自己额上的毛发,鼻尖闻着草木,与篝火燃烧的气息,让大黑虎的精神渐渐疏松下来,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无论你要去天涯海角,带我相伴左右)”
“……那是,我唯一的请求。”
最后一句词,雪莱用语句而不是音乐,喃喃地说出口。遗忘多年的这首歌,突然唱起,居然觉得这样怀念。
用唱歌进行精神舒缓,严格来讲并不是教科书所倡导的。但雪莱却莫名地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他曾经为谁,而这样唱过一般……!
他好像、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
雪莱突然感到一阵头痛,他蹙眉扶额。等疼痛缓缓地过去,才睁开眼睛。
远远的瀑布之下,站着一只巨兽。
雪莱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定睛一看,那是一只银色皮毛,威武神尊的巨狮,站在粼粼水潭之中,倾洒而下的圣洁月光仿佛在为他加冕。
而那只银狮,却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眼中带着狂热的喜悦,但那神情又在一瞬间被扑灭,缓缓变成了绝望,恐惧,简直像是在痛哭地控诉着自己的背叛。
雪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心中怦怦直跳。
(要追上去。)
他不知道那是谁,但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现在不追上去的话,未来将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自己的灵魂将如坠地狱,世世不得解脱。
(必须追上去,不然——)
雪莱试图站起身,却感到了大腿上的沉甸甸的重量。
他低头一看,大黑虎趴在自己的膝上,胡须和耳朵无意识地轻颤着,已经睡得香甜。
雪莱心里软了下去,一瞬间犹豫是否该打扰大老虎的安眠。再抬头的时候,银色的巨狮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幻觉吗?”雪莱眨了眨眼喃喃道。
如果真的有兽人出现在那里,大黑虎不可能一点都不警觉。那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那里确实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雪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忙了一天,太累了。让大黑虎枕在自己膝上,他就向后仰倒在草丛里,沉沉地睡去。
月光之下,大黑虎的虎毛无风却开始颤动。溪水在月光中闪耀的一瞬间,巨山般的黑虎消失了,枕在雪莱大腿上的,变成了一个漆黑短发,肌肉如磐石紧实,高大赤裸的男人。
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炽金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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