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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朝栖愤愤离去,临去前不愿再多看赵皇后一眼。
赵先瑜伏在美人榻上,青丝覆满后背,被朝璧拥在怀里,脸埋在朝璧的肩膀上,他的眼泪流淌出来,干涸在衣服边沿。
朝璧沉默低头看去,过了会儿,他说:“瑜儿,我说过会对你好的,回去我就让卫家帮助太子,朝堂之上大皇兄也能更加游刃有余,把这作为补偿,我想他会原谅我们。”
卫家是朝璧的母族,势力庞大,而风头强盛的五皇子早觊觎已久,曾经各方面试探卫家的意思,卫家都没有回应。
现今有孙家在旁协助太子,可谓如虎添翼,太子也算解了心头大患。
江山和血肉之亲,对太子而言,自然是江山更为重要。
朝璧对这江山没兴趣,他也没想着去争。对他来说,人生最重要莫过于及时行乐,勿负良时。
有了心爱之人,便更想能与他朝朝暮暮长相见,不被俗尘之事打扰。
他轻易的就把背后势力摆手交给了心爱之人的儿子。
为此,束妃第一次狠狠斥责并打了朝璧。
朝璧跪在地上,前面坐着束妃,旁边坐着束妃的弟弟越美人。
“若非贵君过来告诉本宫,本宫都不知晓,本宫的好儿子竟是生就如此一副慈悲心肠!何时不兄友弟恭,偏偏此时摆出你那副好弟弟的样子来,竟然让卫家跟着太子!你怎么做得出来!”
朝璧仰起头正视束妃。
“母妃,孩儿打从心底不想做皇帝,这是孩儿心底里话。”
“你简直、你简直——”束妃指着地上的朝璧,保养精心的长指甲都断了半截,她气的浑身颤抖。
“太让我失望了!”
母妃拂袖而去,内殿内只留下两个人。
朝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前方出现一双鞋,朝璧的肩头被轻轻抚了抚,衣袖轻柔拂过朝璧的面颊,留下一阵熏熏然的香气。
朝璧不由低声唤道:“越美人。”
越美人是母妃的弟弟,也就是朝璧的舅舅。
他眼神湛然,纤眉柔唇,肌肤腻白,青发如瀑垂及脚踝,多年不孕,却是这后宫鲜有的长宠不衰的美人。
若不是因为他,束妃可能就不会从冷宫再出来。
“璧儿,他利用了你,因为这样一个人,让你的母妃和我都伤心,值得么?”
朝璧愣住,挺直身体一把抓住越美人的衣袖,越美人身姿纤细,一个不稳倒在朝璧怀里。
此情此景,幸亏周围没有人,否则实在于理不合。
没人看见的地方,越美人脸微微红了。
朝璧却根本没有时间细看,他握住越美人的肩头,死死盯着越美人皎月般的眸子。
“你说什么!他利用我?!”
越美人眸忽的一暗,挣扎开朝璧桎梏自己双臂,勉强站起身来。
“皇后可一直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你和你的母妃当年怎么进去的冷宫,难道你都忘了吗?”
“他想让你背后的卫家帮助他的儿子,所以才故意遣散宫外看守的人,之后再掐算好太子进长春宫的时间,就为让你愧疚,好把背后的势力让出去。”
“你知道他一个皇后,为什么会犯下此等悖伦大罪,甘愿和一个要去叫他父后的皇子偷情吗?”
“璧儿……”越美人突然拥住颤抖个不停的朝璧,朝璧紧紧闭上眼睛,眼皮都在抖动:“不、不是这样的,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因为他爱我!他也爱我……”
“璧儿,你太傻了。”
越美人纤细白皙的手指摸着朝璧颤抖的眉梢,嘴唇离额头很近,差一点就要吻上的距离。
他不顾现在看上去有多暧昧,依然牢牢把朝璧的头锁在自己的脖颈间,扬起脖颈细长的线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吸了大烟一样痴迷,脸上沉浸在一种似醉非醉的状态里无法自拔。
他按住朝璧的头,不让朝璧看见,他的声音却轻飘飘的,跟快要升上天似的:“你以为你俩之间的事是谁告诉你母妃的?”
“是——他呀,是皇后,借此要挟你母妃帮他办事——”
“不!!!”
朝璧猛地推开沉醉于其中的越美人,不顾越美人踉跄倒地。
他的眼睛整个通红,眼角湿迹未干。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冲了出去。
……
朝璧是在一个雨雷交加的暴雨夜回宫的。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他喃喃自语神志不清的回来。
他再也没主动去过皇后的长春宫。
朝璧恨赵先瑜,此生都不可能会再原谅他。
……
十四岁时,朝璧养了一条哈巴狗。
成日哼哼唧唧的跟在朝璧脚后面,他爱极了这只哈巴狗,把它抱在怀里,走到哪儿便抱到哪儿。
御花园里,有一片是皇后娘娘派人精心饲养的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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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闲暇时会来这里转上一转,当作散心。
那只哈巴狗就跟遇见朝璧一样,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跟在皇后脚边,逗得皇后不禁笑了笑。
“这是哪家的狗?”他问。
朝璧从花丛中跳出来,活泼跳动极了。
“我家的!”
皇后打眼一瞅他那狼狈模样,花朵的残瓣还粘在头发丝上,少年却浑然不觉,一本正经的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不由失笑。
“你可知道,这片花丛常由长春宫照看,少一根叶子都要惊动人的?”
朝璧却突然跪下,面朝着皇后,样子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样子十分可爱,比那只哈巴狗还要讨人喜欢的求道:“皇后娘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啊……”
十五岁时,朝璧第一次猎回一头雄鹿。
他把鹿角打磨干净,送给了皇后。
三十一岁的皇后收到鹿角,往日总是端坐在凤位上,敛眉垂目,不动声色,那日却表现得好似从来没有那样年轻过。
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无忧无虑,某一日却在相思河畔收到来自于情郎的定情信物,他的心像花朵一样绽放,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皇后心里的喜悦与满足撑满了胸腔,都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只觉人生的灰暗一下被驱散许多,万紫千红也成春。
十六岁时,上元灯节。亦是赏梅时节。
半夜里,朝璧偷偷拉了他去冷宫。
一个叫寒冰阁的地方,常年无人居住,杂草丛生。
但那夜的梅花真真是赵先瑜从未见过的美丽。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一弯小桥横于水上,梅花落在碧波荡漾的湖水,只余一点微末的红被浸湿,随着水流渐行渐远。
朝璧握过他的手,眼底泛着粼粼的水光,对着他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说道。
“只盼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情深意笃,永不分离。”
十七岁时,皇后怀孕。
朝璧为这孩子起名为“跃”。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十八岁时,朝璧娶妻。
娶了皇后娘家的一位嫡子,他把人家放在房里,没有碰过一次。
十九岁时,朝璧恨赵先喻,要与他断情绝义,彻底磨灭所有过往。
赵先瑜却因此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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