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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
没有人比我更能感觉到他的变化,经过这个早上,他终于肯在我面前将所有的伪装与防御卸下,如今坦诚在我面前的东方,才是真的东方。
深冬的残寒散尽,前几日又下过疏疏的春雨,今日放晴,小径里处处繁花,渐渐开得红透,街市上更是热闹,除了沿街的铺子,还有许多推小车、在地上摆摊吆喝的小贩,吃的喝的,捏泥人的,编蚂蚱的,卖狗皮膏药的,很多平常里见不到的小玩意儿,还有用竹环套扇坠玉佩的,耍猴的,捞金鱼的,真是看也看不过来。
贾布和木统领也来了,可怜巴巴地跟在后头,他们一直瞪着我与东方交握的手,直到被东方冷飕飕的眼刀飞了一眼,才神色凛然地望向别处。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只管牵着东方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看中了就拿走,然后贾布和木统领就在别人怪异的眼光中掏银子。
我并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又如何,总归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看得惯最好,若是敢污言秽语来找茬,相信东方的绣花针会让他们服气的。
这就是讨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教主当媳妇的好处了。当然,这句话我是不敢说出口的,我可不想被扎,所以只在心里得意便罢了,说起来,这也是讨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教主当媳妇的坏处了——夫纲难振。
我想,我是一定要与东方成亲的,他待我赤诚,我自要回报。
正巧路过一个围着许多人的空地,便凑前去看,两个大汉摆了个扔飞镖得东西的摊子,摊子上什么都有,我的目光落在最远处那个用五彩丝线结缨的鱼形玉佩上。
“你想要那个?”东方转头问我。
我看着那个玉佩没说话,我并不是想要,而是前世时,东方送给我一个类似的。东方送的玉佩,成色自然是比眼前这个好上千倍百倍,但我看的不是那个玉佩,而是玉佩上彩色的长缨,俗话说“著缨,明有系也”,即将嫁入夫家的女子会在头上佩戴束发的彩缨,表明这个女子已有了亲事,直到成婚那天,才有丈夫亲手解下,这是夫妻间的信物。
东方曾经亲手编了一条彩缨给我,那时的我并不知这条看似普通的丝线深藏着他愿与我共度一生的情意,收下后不过几日,便被我随手丢到一边去,随后就找不到了。我也没当回事,他送我的东西太多了,这只是其中一件而已,可是他那失望的表情我一直记得。
而我长久的沉默却令东方误会了我的意思,他突然挣开我的手,道:“你等着,我给你赢回来。”我愣愣地回过神来,他已经跟贾布要了十五个铜板,大步走进场子里,用那些铜板换了一枚飞镖。
老板还在一边啰嗦:“公子看中哪一个了?什么!那个玉佩可是好东西,东西虽好,那可不好得,您也瞧见了,要拿下那个彩头,您得站远一点,瞧见竹竿顶上那枚铜钱没?这竹子可与那二层酒楼一般高,您得一下把那铜钱打下来,老汉我在这儿也摆了整五年的摊了,还没人能赢下来,听老汉一句劝,您姿势可不行,这可投不准,不如换个容易的,瞧面前这个簪子就比那容——”
老汉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就听“铮”的一声,铜钱掉在地上,飞镖的尖头精准地扎进中间的方孔里,那铜钱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东方回身,冷冷地伸出手:“拿来。”
也不去理会周围人拍掌叫好的起哄声,东方面无表情,拿了玉佩就走到我面前,一把抓起我的手,往我手里一塞:“给你。”
然后他挑了挑眉毛,看着我,像是等我说些什么。
我看着他的表情,恍然大悟,连忙竖起一根大拇指:“哎呦,我们家教主真太厉害了!”
东方嘴角一勾,然后又马上收敛笑容,装模作样道:“也没什么,不值一提。”
我瞧着他那模样,心中大乐,把人搂过来,低头就在他脸上亲一口:“多谢,我很喜欢。”
东方脸一点点红,“嗯”了一声,在我怀里一边帮我系上一边还说:“这个玉不好,你随便戴着玩吧,以后回了黑木崖,我给你找个更好的,我记得后山有个整块的玉碑,下回我让人全部敲下来,就挖中间最好的给你雕一个。”
我失笑,那玉碑可是个古物,要是给我雕成玉佩,教里的长老能活吞了我。我捏了捏东方泛红的耳朵,搂着他慢慢往外走,凑在他耳边说:“我不要那个,我想要别的。”
“你要别的什么?”
“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我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出去,周围早已经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看傻了,尤其是贾布,他几乎被晴天霹雳了一般,瞠目结舌地僵在那儿,直到我们走出了一大段,他都没动弹。木统领倒是十分乖觉,直接把眼睛捂住了。
中午找了家日月神教名下的酒楼吃饭,要了二楼的雅间,关了门我更放肆了,直接黏在东方身边,替他剥虾剔鱼骨撇油汤,剥一个就往他嘴里塞一个,东方见我一直为他忙活不停,便也会给我夹几筷子,我手上脏,就笑眯眯指着嘴让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