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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还真没有。
「算了,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就说点你可能感兴趣的,比如说一说直人身上一些你不知道但又感兴趣的东西。」
「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你对直人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系统的声音几乎与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什么?」
「你肯定也有好奇过,为什么他想要成为你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难道不是因为他脑子有问题吗?
「他本人的脑子确实迟钝,但直觉倒是敏感,察觉到你身上拥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但是手上还很干净,所以他才能够克服恐惧,想从你身上获得某种意义上的紧密联结。简单地说,就是他想得到你的保护。」
「你是说他现在身处危险中,因为你?」齐木楠雄摆摆手,皱眉道,「不对,我所知道的,你让他接近我的目的,明明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运气’,我记得你用来形容过我的名词‘强运者’,跟刚才你的那套说辞明明不一样!」
「我让他接近你获得‘运气’,他想要得到你的保护,两者并不冲突。或许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我没有骗你。除却我们聊天过程中透露的消息,你又了解他多少。再者,换个角度,你不是也没有想要与他分享自己秘密的意思吗?」
齐木楠雄呼吸一滞:「我……」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再亲密的朋友,也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眼下这点距离正好。」
从未有过的难堪情绪侵袭他的大脑,呼吸节律微微有些紊乱,连心声都受到了影响而产生了颤抖:「……我只是觉得还没到说的时候。」
「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结为夫妻的时候?直到在礼堂上,在父母的见证下,宣誓永远在一起,彼此相守一生?」系统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嘲讽,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就算是朋友,也不一定能有一辈子联系在一起的缘分,升学、搬家、工作等等,还有极端的意外,谁都无法断定自己可以跟谁永远地在一起。」
「我不需要你来为我决定。」
「最后做决定要与你分开的不是我。」
「直人?」
「是的。」
在他睡着后,系统把工藤直人唤起来,共同商量对他的处理,工藤直人是这么说的。
——今天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不希望楠雄跟我一起陷入到危险中,所以……暂时分开吧,以后,我一定会回来的,希望楠雄到时候还记得我这个朋友。
因为系统完全屏蔽了工藤直人和自己的心声,因而齐木楠雄对此茫然不知。
「我可没有冒领你救他的功劳,向他坦言了你是超能力者的身份,只是你平时的伪装实在是太成功了,那家伙根本不信。」系统失笑道。
齐木楠雄难得为自己过去的隐瞒产生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甚至连声音里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哀求:「你让我跟他说。」
「与超能力者的身份无关,他只是认为你是他的朋友,因此才不希望你卷入到麻烦里。」
「……但是直人他还会继续遭遇像今天的危险,对吗?」
「嗯。」系统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样勉强他?
「当然是,为了让这个倒霉的笨蛋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哈?」
这样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也颠覆了他对系统的认知。
一开始他认为这个附身在直人身上的东西,是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对直人不利的目的,所以才三番四次打击自己,想让他知难而退。但反过来看,如若后者是出于为直人的利好而考虑,那刚才他的问话不就……
不对,也不能这么草率地判断……
他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并没有逃过系统的眼睛,但后者并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身体再度泛起莹润的蓝光,在齐木楠雄抬眼看来的时候,做出最后一句告别。
「天亮了,是时候说再见了。」
冥冥中也不知何处传来一记响指声,齐木楠雄眼前一黑,感到身体又回到了那片黑暗中,只是这一次脑子里同时响起了奇异的破裂声,很轻微,很生动,能让人联想到水泡的破裂,紧接着又响起了连续的类似的破裂声,像刚开瓶的汽水,不断有二氧化碳气泡冒出水面、涨裂,而他的意识不断被带着向上浮起,最终在一道白光中跃出了水面。
齐木楠雄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所见变成了天花板,窗外透进的曦光驱走了屋内大半的黑暗。
他坐起来,看了看周围,确定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抬手抚着额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喃喃道:「我刚才……在做梦?」
可是那一切都太真实了。
或许并不是做梦,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另外一人的气息、温度、味道和心声都消失不见了。
——是时候说再见了。
那句话的意思,不仅仅是梦里作别,就连现实也一样么!
「直人……」
没有人回应他,也不可能有人回应,房间里就只有他,稍微响亮点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空气似乎变得比往日都要清凉,吸进肺腑里感觉胸口凉飕飕的。
他下了床,走到窗边往外眺望,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隔壁完好无损的建筑——法夫纳离开前修复的,就连草坪也跟原来的别无二致,一点烧焦痕迹都没有,仿佛就是原来的那样,没有任何改变。
只有房子的主人不在了。
学校那边,工藤直人不知何时办理了退学手续,负责老师被催眠,连联络方式都没有记录,所以根本不知道他退学后的去向。
那个伪装成小学生的堂哥也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接到过堂弟的联络。
齐木楠雄用尽了手上所有的超能力手段,但都没用,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看来他是真的被带离了这个世界……齐木楠雄花了点时间才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身边空空的,没有了能够拌嘴的对象,夜晚的被窝比以往宽松了许多,他也不用扣着那家伙防止他掉到床边去。
一切就跟他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一样,但是,拥有过再失去,感觉却不一样,变得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