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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觉得自己要憋坏了,因为江已经连着拒绝他一周了,自从那天夜里他强迫江给他足交把人弄哭之后。
事务所里的人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但都隐隐从不同寻常的氛围中感觉到不对劲。中岛敦刚刚抱了一摞资料进来摔在桌上,一看太宰治还维持着自己出去拿资料时的固定姿势,扭头小声对国木田独步说:“我觉得太宰君应该是被江先生甩了。”
国木田独步故作高深的推了推眼镜,“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太宰治由衷地希望他的同事们能够歇歇,最好是能进医院歇个十天半个月。
他懒得搭理那两个多余的操心他感情的人,只想着今晚下班是不是应该把江骗去家里。
江是很要面子的,但是他都当着侦探社和咖啡馆的人得面儿反省一周多了,台阶就砌在江的脚边上,江也该下来了。
实在不行先骗回家做一次,江不重欲,但是对性欲很诚实。
太宰治计划的好,结果还没到下班的点儿,就收到他在咖啡馆安插的内应的消息,江约了个歪果仁来咖啡馆。
……歪果仁?
太宰治快被气笑了,他是知道江狠心,但没想到江会把人约到他眼皮子底下。
再这么下去,下次不是就敢在他眼皮子底子上床了。
他抓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推开门的时候才想起回头跟国木田独步打声招呼,紧接着就一刻不停往楼下咖啡馆走去。
太宰治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结果那股气势在他走到江身边后很快就湮灭殆尽。
因为他清楚听见坐在江对面的路易斯说了一句,“哥,跟我回去吧。”
太宰治两手抄着兜,看了眼说话的人,确认是那天趁着夜色在巷子里给江口交的人没错。这样的事实叫他喉咙发哽,但他想叫声“哥”其实也没什么,叫年长的人“哥”是很正常的情况,偶尔他跟江上床的时候也会那么叫。
无论怎么想都理由很充分,可太宰治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理智告诉太宰治这时候不应该过去,可现实是他走过去,一手搭在江的肩上,“哟,江先生。”
卡座里两个人都看过来,太宰治没有看路易斯,只垂着眼睛看着江,“上班摸鱼,我要告诉店长。”
江嘴角一抽,心说这又不是你把老子堵在巷子里让老子帮你撸的时候了。他拨开太宰治的手,有些不耐烦地说:“要喝咖啡自己去吧台点,别掺和我的事儿。”
“今天不喝咖啡。”太宰治顺势坐在江坐的沙发扶手上,俯身攀着江的肩膀和江咬耳朵。
“我就是来盯着你。”
江满心无奈,只想赶紧把两个烦人的家伙都打发走。他横了太宰治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路易斯有些恼怒的声音。
“父亲看见你这样一定会失望的!他难道是为了让你来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才救……”
“闭嘴,路易斯。”
江有些烦躁的握了握拳头,试图找到一个能够回答路易斯质疑的答案。可他很快发现自己失败了,这种挫败感让他焦躁,甚至这段时间在日本的难得清静的生活都没能让他冷静分毫。
“他看不见了不是吗,路易斯,别拿死人压我,更不要让我对你觉得厌烦。你知道的,我是因为什么才这么忍让你。”
“真的愧疚的话就跟我回去啊!”
“……我为什么要愧疚?”江睁了睁眼睛,一瞬间起身越过中间的矮桌揪住了路易斯的衣领。太宰治想要阻止他,被他一把抚开,“别拉我!”
“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愧疚?我欠他的还是欠你的?你知道什么就对我指手画脚,是我给你这个胆量了吗?”江呼吸不稳,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路易斯不停震颤的蓝色瞳孔,半晌,松手理了理路易斯的衣服,“路易斯,不要刺激我,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清楚我是个疯子吗。”
“只要你乖一点,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太宰治一怔,反应过来后一把抓住了江的胳膊,“江先生……”
江并不回头,只接着说:“路易斯,你看我江耀什么时候食言过。”
“江先生!”太宰治终于急了,他也顾不得路易斯跌回到沙发上恨恨地瞪视着他,只抓着江的胳膊把人拉进了试衣间里。
“这种话你都敢说!”
江甩开太宰治的手坐到皮质长凳上,他解开衬衫最顶上的扣子松了口气,这才扭了扭脖子没什么情绪的说:“太宰,你真的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他低头点了支烟,半眯着眼睛抽了一口,这才转头对站在门口的太宰治说:“我没有那么久远的人生计划,我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
太宰治笑了,“这难道不是我们的共同点吗?”
“不算吧。”江眯了眯眼睛,像是真的在思考。他有些为难,像是在确认什么,“你会活着的,太宰。”
太宰治觉得有点稀奇,他跨坐到长凳上,摘了江手
', ' ')('里的烟试探着抽了一口,忍耐着想要咳嗽的冲动,低笑着问:“江先生到底为什么来日本?”
江眨了下眼睛,眸色淡了下去。
“他是日本人,但是一辈子没来过日本,我帮他来看看。”
太宰治反应过来,江说的是路易斯的父亲。
那么一切都变得怪异了。
太宰治看着江的眼睛,那双眸子总是冷淡自持的,只这个时候,绝望和痛苦像是涨潮时不断蔓延的水,将沙面盖的严严实实。
他心里有个荒唐的猜测。
“你喜欢他。”
江挑了下眉,没说话,也没摇头。
“江耀,那是路易斯的父亲。”
这句话一说出口,太宰治就意识到不对劲。江太过率性,他不觉得这是足以让江自暴自弃到孤身一人从意大利来到日本在咖啡馆昏昏度日的理由。
“真正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是我,太宰。”
江劈手夺过太宰治手里的烟,他手抖的厉害,夹着烟往嘴里送的时候烟灰都落到地上。他叼着烟嘴猛吸一口,明明是个抽烟老手,可这时候还是被呛到。他别开脸咳嗽一阵,这才颤声说:“不过我知道的晚了点,他死了我才知道。”
——
“我是父母去世后被送到孤儿院的,运气挺好,没多久就被领养了。”
但领养他的人是个黑手党。
意大利的黑手党以“家族”为派系,养父所在的家族控制着西西里最大的赌场和毒品贸易。江还没成年的时候就经常被带去养父工作的地方——西西里最大的赌场去熟悉赌场工作。
不多时养父因为人为的交通事故去世,养父的挚友艾德,也就是路易斯的父亲收留了他,并帮助他在成年后进入赌场工作。
后来他成了那家赌场名声最响亮的打手。
在赌场做打手的工作让江日夜颠倒,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不错。仇视亚裔的本土人被他踩在脚底下,拳头上绷开的伤口都逐渐愈合,一切都在好起来。
可从某一天开始,家族里人心惶惶,因为BOSS心脏出了问题,而没有人会觉得BOSS唯一的孩子,娜塔莎小姐有能力接管家族。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做换心手术,于是家族开始寻找合适的心脏。
而资源么,往往要从身边开始找起。
一周时间,家族里身在西西里的全部去做了心源匹配。一开始江还以为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直到有天晚上他在赌场看场子,路易斯突然来电告诉他,艾德心脏匹配成功了。
江回到家里,路易斯抱着他哭得近乎要晕过去。但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推开路易斯往艾德的书房去了,他甚至没有闲心去想自己的反应会不会让路易斯觉得不对劲。他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因为头一天下午他出门的时候还听见艾德接电话,说是配型结果出来,并不匹配。
有人想要害艾德,江无比确信。艾德是个温和包容的十分有魅力的男人,在家族内名声很好,难免会遭人嫉恨。
可结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因为他恢复了艾德私人电脑里的清除文件,在里面发现了自己的配型结果。
真正匹配的是他,而不是艾德。
发现真相的江没敢多犹豫,准备好资料后就约见了娜塔莎小姐,在他的赌场里。
已经是深夜了,江拿了件风衣外套就准备出门。他站在玄关口换鞋,路易斯突然打开房门过来拥抱他。他浑身僵硬,躲避不得,只任由路易斯攀着他的肩膀吻他唇瓣。
“哥,你会救父亲的是么?”
江吞了口唾沫,撕下路易斯的手,“我会,你就在家里,不要出去。”
说完,转身就走。
这场会面的时间非常尴尬,约在半夜一点,但江一直等到将近两点,娜塔莎才姗姗来迟。
“抱歉,江,我来迟了。”娜塔莎坐在江的对面,丝毫没为他们为什么在赌场约见而感到困惑。她只把头发别到耳后,笑眯眯的对江说,“不过你也知道的,我爸爸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得尽量多陪陪他。”
江没有闲心跟娜塔莎闲聊,他只抬眼看了看娜塔莎身后的人,娜塔莎便一耸肩摆摆手,示意那些人出去。
偌大的赌场里只剩下两个人,娜塔莎两手交叠着搭在桌上,“怎么,江耀,你要给我什么惊喜么。”
“不知道算不算惊喜。”江面无表情地把手边的文件袋推到娜塔莎手边,“你可以先看看。”
娜塔莎将信将疑的打开文件袋,看了眼里面的东西,一撇嘴挑起眉头没有说话。
“我在赌场工作,娜塔莎,我们就按赌场的规矩,来玩儿把大的,怎么样。”
江太着急了,根本看不出娜塔莎的表情有什么深意,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时间很紧张,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艾德的心脏就会被挖出来。
“赌场的玩儿法随你挑,我赢了你就放艾德离开家族,反正艾德也不是真正的配型人选。”
娜塔莎
', ' ')('一手敲击着桌面,饶有兴致的问:“江耀,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赌呢。你父母双亡,自己不过是个给我家打工的,你觉得你够资格跟我坐一张赌桌吗。”
“我确实没什么资本。”江耷拉着眼皮子,只拿了另一份文件。他从胸前口袋里取出钢笔,咬掉笔盖毫不犹豫地在最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器官捐献同意书。”他把同意书推到娜塔莎手边,“我已经委托了认识的机构,明天我会因为车祸意外死亡,到时候你可以拿走我的心脏。”
“手续齐全,来源正当,可以给家族省去很多麻烦。”
这是江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保全艾德的办法。
否则不说别的,就算他自曝配型成功的人是自己,艾德也会因为造假而被家族处理掉。
江以为自己一切都准备好了,娜塔莎不应该会拒绝。可他没想到,娜塔莎拿起那张器官捐献同意书,看也没看便撕掉了。
“江耀,可怜的江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娜塔莎攥着一把碎片撒开,看着江漆黑的面色咯咯笑出声来,“艾德叔叔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什么都准备好了,怎么最后还把你这么个麻烦丢给我了呢。”
“……你说什么?”
“艾德叔叔确实在家族内人缘很好,但是江耀,你为什么会觉得作假配型结果这么大的事他可以一个人做到。唔……”娜塔莎一手支楞着脑袋,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管沉吟一阵,又盯着江接着说,“或者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真的需要和爸爸匹配的心源。”
“哈,我需要那种东西做什么?难道我要救他么?江耀,你不要再这么想当然了,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做到赌场一把手的位置的?还是说这就是关心则乱?”
江哑然,他几乎要以为娜塔莎发现了什么。
但娜塔莎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有些遗憾似的捧着脸颊看着江,满眼天真懵懂的笑意,“艾德叔叔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很纠结,要知道家族里很多生意都是他在接洽,他是我们重要的一员。”
“可他铁了心要保你。”娜塔莎紧盯着江痛苦的眼眸,“他说你会做的比他更出色,不仅是赌场,别的生意也是。江耀,你知道的,我马上会成为家族新的BOSS,我需要自己的人,需要能够在家族说得上话的人,站在我这边。”
江咬了口舌尖,终于清醒过来。他手里攥着两颗骰子,因为用力过猛,棱角摩擦出难听的声响。
“我做不了,我也绝不会取代他的位置。娜塔莎,随便搞个意外,不管是手术前还是手术中,你可以做到的。”江一把将骰子拍到桌面上,“放了他。”
娜塔莎终于稳不住了,气急败坏的低吼:“江耀!你不要不知好歹!”
“娜塔莎,既然这是艾德拜托你的,我也不好对你做什么。”江伸手从赌桌底下的暗盒拿出长刀,“我们就在这里了结吧。”
“作假结果的是我,我约你来这里是为了跟你寻求合作,但你因为BOSS拒绝我,在这里和我发生冲突。”江拔出长刀插进桌面。
“最后我倒在这里。”
“哈,你在逗我吗?江耀。你觉得家族成员会相信我有能力杀了你?还是说你能保证你手底下那些人不会因为你的死向我发难。”
“……就说是因为艾德。”江垂着眼睛看着出现裂痕的桌面。
“因为我愧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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