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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慎低头看他。
“怎么?”夏序捉弄似的当着他的面又亲了亲他,这次的目的地是嘴唇。他漆黑的瞳孔内映照出初慎的面容,如同两汪搅在一起的池水,“不可以吗?”
初慎没有说话。他把夏序放在舒适的软椅上,从一侧抽屉取出封口的信封递给夏序,示意他自己看。
信封内的内容是什么,夏序其实很清楚,但他还是微微挑眉,在初慎的注视下撕开封口,取出里面厚厚一叠的照片。
这些照片几乎涵盖沈穆臣整个大学时期。从大一时期的稍显青涩,到大二的游刃有余,再至大三的比赛风采,最后成就大四时遇见自己的沈穆臣。而这每个时期,都有一个人紧紧跟在他身侧,像一抹影子。
夏序第一次好好打量肖磬。不同于现在流行的瓜子脸,肖磬的脸微圆,几乎没有凌厉的线条,所有角度望去都极为圆润柔和。这种圆润是丰腴,是饱满,正如她的身材是恰到好处的匀称。
所以不管是可爱还是风情,这个女人都能完美驾驭。
他们牵着手漫步过大街小巷,在夜市内用最少的钱换来食欲上的满足,那时候即便是不值钱的手链,都能让肖磬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狗是一种很聪明的生物。”夏序的目光停留在不久前他们二人在专柜前挑选珠宝的照片上,画面里,肖磬的卷发落在沈穆臣的肩头,放在珠宝上的手慢慢贴近,好似交握在一起。
想必,无论是谁看见这一幕,都会夸赞一句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裴宁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拿他探路就算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无伤大雅。”夏序的手臂支在桌面,漂亮的面容贴在手背处微微抬眸望向坐在对面的初慎,“他在试探我呢,慎哥。”
初慎淡淡地瞥了眼夏序,这个目光不是给夏序的,而是沈穆臣。冰冷、淡漠、甚至是不屑。于他而言,沈穆臣的所作所为就似在底层苦苦挣扎的蝼蚁,就算细心观察,也不过是分辨出个四肢和头颅罢了。
“一味的付出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呢……”夏序面露苦恼之色,有些烦恼地喃喃自语道,“毕竟狗狗也会想要主动撒娇的机会不是吗?”
“他不是你。”初慎蓦地开口。
“哈哈哈。”夏序怔愣一秒后放肆大笑,略长的黑发在耳侧微翘,顺着这波笑意轻轻发颤,“慎哥,有一句话说的好,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的。”
“你永远会被我偏爱。”初慎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淡然,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句多么动听的情话。
“错了。”夏序摇摇头,隔着沉重的红檀木桌面,啄吻初慎的嘴唇。他们的目光在这个吻中相接,唇舌亲昵缠绕时,没有一人选择闭眼。
“我在被神祗偏爱。”夏序轻轻道,“即便无药可救。”
夜晚带来名为“寂静”的氛围,偏冷的夜风拂过树梢的落叶传来“唰唰”的声音,又被玻璃窗隔离在外。
初慎长而卷翘的睫毛微颤,祖母绿色的玻璃珠镶嵌在深邃眼眶内,宛如戒托上的宝石。他凝视着夏序,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所有似火焰般跳动的燥热被内敛的情绪包裹,可纵是这样,夏序依然敏锐地捕捉到初慎身上残留的温柔和宠溺。
那是唯独自己才能感应到的情愫。
“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夏序摩挲着初慎下颚出的线条,“能成为特效药,是他的荣幸。”
初慎不知何时紧绷的肩膀此刻不动声色地放松下来。他眼前这只一手娇惯大的小猫仍保持着傲慢姿态,精致漂亮的皮囊下隐藏的是不为人知的阴翳。可这些对于他人而言觉得可怖的,却是他眼中最为可爱的。
散落的照片丢弃在桌面无人整理,被打开的房门左右晃动两下后静止下来。
夜里一切都变得安静,唯独卧室内重新席卷而来的春意还在诉说今夜的荒唐。
……
天光破晓。浑圆的太阳自东而起,后花园内的花抖抖枝叶,开始新的一轮争奇斗艳。
远处小道内开过一辆纯黑色轿车,仅在车尾及车头处有一道斜杠小面积的金色。正是初阳,车身铎上一层浅浅的金光,远远望去就像是阿波罗的座驾。
黑色的铁栏杆自动打开,车子平稳驶入特意开辟的车道,与另外一辆驶离的红色轿跑正好碰面。
“哥。”同样穿着西装打着温莎结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大大方方地走进别墅和刚从楼上下来的初慎打了声招呼,“就猜到你在这。”
初慎没有看向来者,他站在二楼楼梯处,透过落地窗看向离去的红色轿跑,直到车影消失后,才收回目光望向自己的亲弟弟,“怎么过来了?”
“公司里有点事,联系不上你就过来。”初聿说着一顿,“嫂子走了?我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的车。”对于夏序在自家哥哥屋里留夜的事,初聿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能调侃几句。
初慎听到这话,剪雪茄的手随着笑意微微一抖,“小少爷会有脾气的。”
', ' ')('初聿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下回一定不说。不过哥……”
“嗯?”初慎瞥了他一眼。
“我听说,小少爷养了一条狗。”初聿偷摸瞧着初慎脸上的神色,语气委婉道,“哥……你就打算?”
初慎没有第一时间回他。他用雪茄刀剪出合适的位置,用火打圈慢慢点燃。烟草混合着果木香在空气中蔓延,缱绻又孤独。
雪茄比之烟是不同的味道与感受,而初聿的这句问话,成了两者唯一的共同点。
他回想起不久前,夏序的母亲许沉沉曾来过自己的公司。起先是最为平常的拉家常,她送了一套自己常抽的雪茄,而自己也将早已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小慎,或许这句话不该在这种时候对你说,因为多少有些道德绑架的意思。”许沉沉品着手中的龙井,半晌后叹气道,“但我还是想郑重地对你说声谢谢。”说着她放下茶杯,竟朝初慎鞠了一躬。
初慎瞳孔猛地一张,他上前轻托住许沉沉的手臂,阻止她的动作,“伯母。”
“有时候时常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序序就长那么大了。”许沉沉低着头轻轻道,“但我始终忘不了那时候的事情。”
初慎知道她提的是什么。他沉默半晌,“伯母,该是我说对不起。在那个时候,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但你的选择已经是在考虑序序的情绪下,做出的最优解了。”许沉沉直起身,望着比自己高许多的初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伯母这次来不是指责你,相反,我真的很感激你为序序做的一切。”
“这几个月,我和老擎知晓了序序在做什么。理智上我们知道他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情感上,我们还是默许纵容了他。”
“或许该说我冷血无情,亦或是残酷自私,但我真的不愿意序序再遇到什么意外。”
“小慎。”许沉沉握住初慎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是你救了他……所以……所以如果是你。”
许沉沉说着声音一梗,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伯母,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初慎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他始终保持着一台冷冰冰机器该有的模样,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能被利益代替成筹码进行等价交换,“这是我一定能给你的承诺。”
“这就足够了。”许沉沉听出初慎冷酷语气下无法掩藏的炽热,而对于她而言,能够亲耳听到这个承诺,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便能稍微松动一些。
辗转过无数个夜晚,得见过不好黎明,初慎不否认甚至是肯定的态度,让许沉沉被迫放弃原有的想法。
在这个世界上,竟有人同她一样,这么急切地想要去救她的序序——即便已经无药可医。
“序序……在这个过程中痛苦吗?”眼前的茶水已经冰凉,她摸着杯壁犹豫道,“我听说被打的时候都会很痛,会不会之前——如果,如果序序以前就!”
“他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被人触碰,如果那些人真的打了他!小慎,你也是这么对他的吗?”
“伯母爱伯父吗?”
“当然。”
“在深爱着那个人的当下,纵使是痛苦亦会转化为幸福。或许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但序序在我的调教下,一定是快乐的。”
“伯母,调教需要彼此的信任,序序将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我身上,那么我定然不辜负他。我会带他来到极乐世界,让他感受真正的情欲。”
“即便最后肉体与灵魂相离,即便——”
“你觉得小少爷爱我吗?”初慎从回忆的漩涡里醒来,居高临下目光睥睨地望着初聿。
“他谁都爱。”初慎不等初聿回复,望着手机的雪茄淡淡道,“我也是。”
“至于那条狗,能被小少爷爱上,可是莫大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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