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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私人会所,市宴会厅更注重氛围,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布置。沈穆臣三人的进入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里面的人物三两围绕,明显形成一个排外圈,望向外人时的目光极为冷漠。
陈总和老鸣来过几次,多少有些熟人。他们带着沈穆臣给其他人介绍,一群人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就连握手都只是轻轻一碰,很快就收了回去。
“别看这是同行交流会,实际上就是给一些新人一个教训。”陈总示意沈穆臣去取一旁放着的点心,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怜悯道,“多吃点垫下肚子,省得等会儿喝酒时难受。”
沈穆臣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他简单吃了几块三明治,就见远处走来一名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手持一杯红酒直接朝着陈总碰了碰杯,“哎呦老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这些天一直忙着夏季新品,你瞧我,愁得大把大把掉头发,哈哈哈不像你,哎!我可听说你早有准备,别蒙我。”来者说笑间目光转向沈穆臣,惊奇道,“这位倒是生面孔啊。”
“这位是爱慕的沈总,年纪轻轻大有可为。”老鸣钻到三人中间,拿酒杯和对方一碰,“你可别欺负我们老陈,他现在家里管得严不让多喝酒,来,我来,我陪你喝。”
“呸,谁不知道你能喝,我和你喝我不是找死吗?”他一边笑骂老鸣,一边爽快地和他碰杯,咕咚咕咚几下喝完杯中酒。
“不过我没想到爱慕老总这么年轻。”说着他命侍者倒入醒开的红酒,酒杯晃到沈穆臣面前,“相识便是缘分,小兄弟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老李。”
沈穆臣自知躲不过,噙着笑意喝下手中作许久摆饰的红酒。
酒入肚,话题就彻底敞开了。
沈穆臣本想要离开去接触那些顶流品牌的参加人,但一直被眼前的三人困住,他们就像是拉锯战一般,东拉西扯下,大半瓶红酒都被灌进自己肚子里去。
沈穆臣脸上开始泛起淡淡潮红,就连耳朵尖都透出点点绯意。他今日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外是灰粉色马甲,漂亮的胸针长链挂在左侧胸口,脖颈间套着银白色的细碎宝石领结。这是一套极为出挑的穿搭,普通男性很难将粉色穿得漂亮,但沈穆臣有颜值坐镇,一眼看去非但不落俗娘气,反而有点儒雅的味道。
此时酒意上头,黑色的碎发被他不经意地撩到后方又垂落在鬓角处。厅内热意上升,他只好脱掉外面的银色西装交与侍者收好,继续陪着三人交谈。
“沈总,我知道呢,你想和那些人去交谈,但是我劝你不要。”酒过三巡,老李突然出声直言道,“我当年啊也像你一样野心勃勃,觉得自己有本事有实力,凭什么不能和这些所谓的老牌硬碰硬?他们能有什么,不过是家族一代代积累下来的积蓄,若是单拎他们任意一个人出来去打江山,恐怕还没半个我厉害。”
“那时候我举个酒杯带着笑凑上前,他们就用一种很冷漠的视线看向我,好像在问我是谁,这么不知礼数地插入他们的对话。”老李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目光落在厅内正中心被围绕的三个年轻人上,自嘲道,“在他们眼里,一切势力泾渭分明,谁都不会有和下等人沟通的欲望。”
“而这,就是奢侈品界的现状啊。”
“不过小沈,我就这么喊你吧。若是现在出现在宴会厅内的是初氏当家人初总,哪怕是小初总,他们都能立刻变脸,舔着笑意往前凑,哈哈哈。”老李笑着再度饮尽杯中酒液,明明是极为豪爽的动作,沈穆臣却品出一股心酸。
他知道这位老李或许是真的想劝自己,亦或是想用激将法看自己为他亲身上演一场好戏,可无论如何他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这些品牌搭上线。
老李见眼前这位年轻人嘴角带着温和笑意,好像听进自己的话语,但却目光灼灼,摆明没有死心。他通身矜贵,身上配件无一不产自于初氏,要知道能够搭一身初氏配饰的人,资本得有多么雄厚。
更遑论他袖口上还别有绝版的袖扣——这副玫瑰袖扣独一无二,传言是初总亲自打造用来送人,上面镶嵌着品级最高的粉钻,可谓是价值连城。要说这位小沈总是那个对象绝不可能……哎,当是看破不说破。
“哎老陈,不行了,喝多喝多了,你陪我去趟厕所。”
“多大的人了上厕所还要结伴呢?”陈总挨不过老李,只得和沈穆臣抱歉笑道,“他这人就这样,那我们先去趟卫生间。”
沈穆臣明白老李这是不打算在劝说自己,他颔了颔首,重新命侍者为自己倒上红酒,举杯朝正中间的三人走去。
这次晚宴,QCX没有来,但仅次于这个品牌的魅亚、路西法、舒麟倒是派人前来。这三个品牌皆有底蕴,目前的负责人都是下一代继承人,又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因此一出场便是报团站在中间位,享尽关注。
站在最中间的女人是路西法继承人潘鹤,跃过头顶两位兄长直接掌控大权,是圈内为数不多的女强人。站得高看得远,从沈穆臣朝自己这个方向过来的那一刻,她便对身边两个男人道,“他
', ' ')('过来了。”
“不得不说,他确实长得很俊美。”魅亚的继承人顾骋冷笑道,“就是胆子太大了。”
“晚上好。”沈穆臣刚走到他们身边,就感到三道冰冷的目光似雷达扫视一般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那种目光很不友好,仿佛在看一件商品是不是够格,配不配自己瞧上一眼。
他的喉结上下一滑,不符合身上配色的黑色项圈微微冒头,被女人敏锐捕捉。
她像是想到什么,微微收起尖锐的触角,平静道,“你好,沈总。”见沈穆臣想要接话,她扯起两边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很不巧,我和这两位有要事详谈,还请沈总回避,谢谢。”
“抱歉……是我唐突了。”
顾骋看着沈穆臣过于挺直的背影,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潘鹤,“你可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
潘鹤盯着沈穆臣暴露在外的玫瑰形状袖扣,语气平缓道,“你要想当出头鸟就去吧。”
“他可一直想混到我们圈里来。”顾骋冷嘲一声,“也不看他是什么身份,那点资本就妄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显然保持默认态度。
沈穆臣在他们那碰了个软钉子,回到原位时正好瞧见结伴三人回来。彼时宴会厅内人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企业代表互相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派热闹。说是同行交流,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酒桌文化罢了。
红酒一杯杯下肚,待到宴会结束时,沈穆臣已经有些神志模糊。他倚在墙角,用极缓慢的速度整理完身上的仪容后,才撑着墙壁佯装镇定地走出宴会厅。
期间有不少人同他告别,他回以笑意,言谈举止挑不出一丝错误,甚至潘鹤三人出来时,他也对他们笑了笑,好像……好像刚刚根本就没有被他们拒绝似的。
助理来接沈穆臣时,他已头脑浑噩,就连坐进后车厢都费劲。口袋里是印刷精美的名片,他靠在椅背一张张翻过,没有一张是他真正想要的。
寒风从窗外吹进,拂过沈穆臣通红的脸,他眼里有潋滟水光,嘴唇发红水润,连助理见了都发怔好一会儿。
“沈总,回公寓吗?”
沈穆臣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他打开同夏序的对话框,确认夏序在后,才用沙哑的声音报出山间别墅的位置,“去这里。”
春风携着还未褪去的寒意,钻进衬衫爱抚这具漂亮的肉体。沈穆臣望着柏油马路两侧跃过的绿化带,酒渐醒大半。
他几乎是自虐一般回忆着那三人的神色,无论是对自己露出微笑的女人,还是两侧男人的目光,上面都死死镌刻着两个字:傲慢。
他们甚至不屑说出鄙夷的话语,而是用最温柔的“无视”来宣告自己对于下等人的态度。
当那轻飘飘的视线瞥过来时,沈穆臣只觉自己被那强大的气场震在原地无法动弹,狼狈的在他们注视下被扒光身上所有的掩饰与伪装,赤身裸体不着寸缕,宛若哗众取宠的小丑。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
沈穆臣捏紧手中无用的名片,思维陷入死角变得越来越疯魔——这些天生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怎么配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如果是他们,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凭什么……”沈穆臣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凭什么啊。”前方车辆按响的喇叭声盖过他的低喃,他看向窗外,神色愈发阴翳。
“沈总,到了。”助理回头喊了声,沈穆臣点点头让他开回去,自己独身一人走入小径。
夜晚幽深,一片死寂。他无视吹在自己身上的风,一步一步像是在思索什么,慢慢向上走,直到敲响别墅房门。
地狱向他敞开怀抱,露出炙热熔岩组成的鸿沟。他抬眸望向门后的主人,逆光下神色晦暗不明。
“穆穆?”夏序话音刚落,眼前的门就被“砰”地从内关上,所有开关也被一并按下,整个客厅顿时陷入昏暗之中。
那双有力的双手死死箍住自己的下颚,被迫抬起的头颅对上沈穆臣看不真切神色的眼眸,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炙热又急切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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