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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酿造的酒劲头很大,敖凌醒来的时候哼哼唧唧的拱来拱去,头疼得要命。
一只大手将他从那温暖的窄小空间里拎出来,初春早上布满晨雾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浸透了夜晚的寒冷,让黑色的幼犬打了个寒噤。
他四只爪子蜷缩起来,被拎着后颈团成一团,耳朵和尾巴都缩着,两只前爪捂着自己的小脑袋,时不时的捋一捋脑袋上的绒毛。
黑色的小奶狗在银发犬妖手中,就像一团毛茸茸的圆球。
杀生丸将发出细弱的哼唧声的敖凌放到一边,将屋门拉开,垂眼看着捧着碗等在外头的邪见。
西国未来的首领纡尊降贵,将绿皮小妖怪手里的碗端过来,递给了落地再一次团成球的敖凌。
“喝掉。”他低声说道,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温和缱绻的意味。
黑色的幼犬第一次尝试宿醉的滋味,他抬起头来看着垂眸的银发犬妖,委屈的瘪瘪嘴。
“头疼。”
杀生丸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碗又忘敖凌面前推了推。
黑色的幼犬吸吸鼻子,凑到那一碗汤面前,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的舔舐着碗中的汤。
一边喝还一边评价:“不好吃。”
一旁安静看着他的银发犬妖一言不发,冷金色的兽瞳在门外天光的映照下似有泠泠的波光。
杀生丸在犹豫要不要将昨日的问题重新翻出来再问一次敖凌。
眼前的幼犬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夜自己说过什么。
最终一碗醒酒汤都见底了,杀生丸也没能问出口。
——忘了就忘了吧。
他这样想道。
“杀生丸,你是来找刀刀斋吗?”敖凌喝完了汤砸吧砸吧嘴,蹲坐在碗前仰着小脑袋看着盘膝而坐的大妖怪。
杀生丸微微颔首。
敖凌又问:“那你的手臂呢,怎么办?”
“原因并不清楚。”杀生丸说得坦然,他顿了顿,想道昨天敖凌生气的模样,略一沉吟,又补充说,“但无碍——影响不大。”
握刀的毕竟还是右手。
敖凌闻言,两只小爪子相互交叠着踩了踩,软乎乎的肉垫落在榻榻米上,带着一股轻微的凉意。
杀生丸有些不太适应敖凌的沉默。
因为他们相处起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敖凌在当不断倾诉的那个,而杀生丸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安静的倾听,偶尔给出自己的意见。
对于敖凌无言的沉默,身为西国未来首领的杀生丸,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这样的气氛。
两只大妖相顾无言了半晌,敖凌才伸出爪子挠了挠杀生丸落在榻榻米上的尾巴。
他说:“奴良说你自己有数。”
实际上没什么数的杀生丸:“……”
“我也没法给你找个手臂接……”敖凌说到一半顿了顿,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睁大了,轻咦了一声,“我的手臂你能不能用呀杀生丸?”
银发的犬妖微怔,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黑色幼犬便化作了人形,披头散发的,凑到他身边来比划了一下他们手臂的区别。
这么一比较,敖凌才发现自己的人形整个都比杀生丸小了一号。
手臂自然也是小了一号,他讪讪的揪住了杀生丸空荡荡的左袖管,“呃……我的有点细有点短,不过感觉凑活一下还能用?”
杀生丸微皱着眉摇摇头,“不用。”
“我的手臂砍了也能长出来呀,多吃点就行了,你……”
杀生丸提高了语调,声线压低了显得郑重而严肃,“不用,凌。”
敖凌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他喝空的碗上,又不说话了。
他想为杀生丸做点什么。
杀生丸对他好,敖凌很开心,也总是寻思着回报——他曾说过要陪着杀生丸寻找父亲的墓地,但实际上是杀生丸独身一人前往了犬大将的坟墓。
他想要给杀生丸一柄趁手的刀刃,却发觉自己身上除了吉田松阳交予他的那把妖刀之外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手的刀剑。
最终杀生丸还是得自己去寻找刀刃。
现在杀生丸遇到困难了,他依旧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到他。
——或者说,杀生丸单方面的在拒绝他的帮助。
这个事实让敖凌感觉有些沮丧。
杀生丸察觉到了敖凌的失落,但却不明白他失落的点在哪里——关于这点,他就不如拥有灵视的麻仓叶王了。
“那你自己处理好啦。”敖凌抱着杀生丸的尾巴,埋头蹭了蹭,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略过去。
杀生丸用尾巴缠住了抱着他尾巴的大妖,轻轻点了点头。
“京都我已经拿下来,送给玄狼他们了。”敖凌把京都地区的归属问题交代了一下,“巴卫应该暂时会留在京都地图帮忙管辖。”
身为西国未来的领导者,杀生丸还是对于自己领地的统辖问题有所了解。
“给玄狼?”他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京都地区一直以来都是羽衣狐的领地,有安倍家隐藏在背后给羽衣狐撑腰,妖怪们几乎就没有想过将京都地区纳入自己版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