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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避开了六年都没有成功挽回巴卫,还是巴卫自己走出去选择原谅了恶罗王的。
敖凌想了想,还是没有拖着自己的病体去找恶罗王。
他觉得恶罗王可能真的如同巴卫所说的那样,是个智障。
敖凌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时不时的伸爪子探进结界之后的黑暗之中,打算一点点的适应那黑暗之中连神明都难以忍受的尖锐喧闹。
敖凌觉得自己至少是不能够输给恶罗王的。
要是麻仓叶王真的很久很久都不理他,那他就去这黑暗之中找他——就算再生气他也不管。
结界附近浓郁的黑暗之中包含着非常充沛强大的能量,虽然在这里那些针对敖凌滋生的怨气也愈发的强悍,却比不上敖凌所吞噬的污秽的黑暗。
敖凌的身体变得好了许多。
黄泉之中不知岁月。
对于趴在结界外边小半个脑袋戳进了黑暗之中的敖凌而言,麻仓叶王不陪他叨叨的日子变得尤为漫长。
“叶王。”敖凌嘟哝着呼唤了一句,皱着眉强忍着随着他吞噬污秽而迅速聚集过来的黑暗——以及黑暗之中异常尖锐的吵闹。
阴阳师的亡魂面上早已没有了初时的愤怒,此刻却依旧没有回应妖怪的呼唤。
也还好没有回应,敖凌努力的集中精神瞅着麻仓叶王的神情。
要是麻仓叶王如今回应了他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够在满脑子的喧闹之中分辨出麻仓叶王的声音。
“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的去沉眠啦。”巨大的黑犬这样说道。
然而却并没有能够动摇阴阳师亡魂。
这根本不算威胁。
甚至麻仓叶王听到这句话已经不下十次了。
阴阳师的内心一片平静,甚至希望敖凌快点去沉眠。
说实话,总是听着喜欢的那只妖怪委委屈屈的哼哼,麻仓叶王心中也充满了动摇,但他却仍旧没有这么轻易的原谅敖凌的打算。
他希望敖凌能够更清楚的认知到,在黄泉之中孤独的日子到底有多难熬。
因为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够清楚的认识到他的付出有多少,才能够意识到自己所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而已,还有他的存在与救赎。
有了这样的心情,敖凌才会加倍的珍惜自己的健康与生命。
麻仓叶王很清楚敖凌为了自己所重视的人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就比方说那个名为吉田松阳的师长,他能够让敖凌不惜为他穿越时间与空间,弃生命于不顾,也一定要将对方复活。
麻仓叶王的要求不高,他只希望敖凌能够为了他而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
所以他需要让敖凌得到一个教训,一个深刻的教训。
就如同巴卫让恶罗王彻底歇下抢夺他和服的心思一样,麻仓叶王也要让敖凌将“麻仓叶王”这个存在摆在比他自己更加重要的位置上。
他想让敖凌意识到,只有他好好的活着,麻仓叶王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对抗与挣扎,才是有意义的。
所以即便内心一片柔软与怜惜,麻仓叶王面上也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这位深不可测的阴阳师一旦演起戏来,哪怕是神明都难以将之看穿,更别说脑子里直直一条筋的敖凌了。
巨大的黑犬适应了当前程度的黑暗之后,又扭扭屁股往前挪了挪,结果这一挪,就被黑暗之中再一次增强的声音刺得痛嗷了一声。
阴阳师的亡魂眉头一皱。
敖凌僵硬着挪了回去。
这才是入口处的黑暗就让他感觉难以承受了——在麻仓叶王所在的地方,那里的黑暗一定更加可怖。
敖凌听着自四面八方涌来的尖叫,捂着自己脑袋,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黑犬抬眼瞅瞅阴阳师一言不发的模样,无比委屈的呜咽了一声。
犬类示弱的声音细细嫩嫩的,带着天然便会让人类心软的哀叫。
阴阳师的手在袖中紧紧的握住,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出声。
敖凌满腹失望,将捂着脑袋的两只前爪往下挪,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里感觉有些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正在敖凌委屈的想着要不要干脆丢掉脸皮嚎啕大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露在结界外边的尾巴被拽了拽。
巨大的黑犬吸了吸鼻子,从黑暗之中抽出脑袋,扭头红着眼睛瞪向拽他尾巴的人。
前来找人的鬼火童子被瞪得吓了一跳。
“凌大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纹付羽织袴的鬼火童子板着一张小脸,他看了看那结界之后的黑暗,又看了看异常清爽的结界外围,“您……竟然将这里的污秽也吞噬掉了吗?”
这样说着,鬼火童子的目光落在了结界之后的黑暗之中,心想怪不得要戳个脑袋进结界去吞噬那背后的黑暗了。
也怪不得,如今黄泉也终于不再是一片昏暗。这一路走来,神威还看到路边诞生出了许多能够用以照明的鬼火——虽然还没到如他一般生出灵智的地步,但怎么说,黄泉之中也是有着光明,不再是瘴气弥漫的连亡魂都要待不下去的地方了。
“神威啊……”停止了吞噬黑暗的敖凌再一次清楚的感觉到了那无比浓重的、施加在他身上的怨气所带来的寒冷,忍不住再一次打了个喷嚏。
“凌大人,道反大神求药回来了,如今药正在庭院之中。”说着,神威顿了顿,“不过是从高天原求来的。”
敖凌一愣,吸吸鼻子,刚想说话又连打了两个喷嚏。
“高天原……”他想到了高龙神和安倍晴明。
“是天照大神的神血。”神威说完,便看到一条巨大的黑色尾巴将他卷住然后放到了黑犬的背上,感受到妖怪背脊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与活动时肌肉的运转,鬼火童子整个人都僵住了,面上浮现出浓重的嫣红。
“凌、凌大人,这太失礼了,我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