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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廊地铺上了两块毯子般的厚坐垫,据说是出自小袖之手的手笔。木质的圆火盆被点燃后,一簇火燃了起来,竟然有一个着火的小人在里面蹦跳,小人伸手抓住了盖在自己头顶的银网,顶在头上叽里咕噜子对他们说了一大段话。
安倍晴明听不懂他说的语言却能听懂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在叫人赶紧放东西给他烤。
“……”
居然是个辛勤的打工人。
即将要烤的香鱼是山中暗河里的水獭送的,配菜的蘑菇是鼯鼠找来的,贺茂朝义看到少年好奇地看着火炉,用木筷轻轻压下了小火人顶起的银网。
“这个火炉是一个刀匠送给我的,不是妖怪。”
“刀匠?”
在平安时代刀匠和猎人一样属于身份低微的人,安倍晴明不是会介意身份的人,只是疑惑贺茂朝义为什么会有熟识能送他火炉的刀匠。
青年很少出门,也很少会去平安京里聚集了刀匠的地方,二者的距离是很远的。
“这个刀匠拜托了我一件事,年后他将要奉命去神社锻刀,希望我能帮他找到好的火种。”
青年垂下视线,“这个炉子里的东西本来是他看好的火种,可是‘火种’本身不乐意,他也没有办法。”
火炉里的小人又噌地冒了出来,这次它不顶起银网了,直接穿过网抱住筷子夹上来的香鱼,往网上一放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随着滋滋的响声和香气,安倍晴明听到了一阵满足似地叹息。
火炉喜欢食物,喜欢柔软的东西,喜欢雪日中的安静,锻刀的地方不适合它。
年轻的阴阳师看了一会儿,“是因为制作火炉的人下的‘咒’吧。”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的确在进步。”贺茂朝义烤起鱼,在他的手里,似乎什么都能变成一种充满着闲情逸致的举动。
他们早几年前就谈论过咒。
咒并不出纯粹地发自语言,安倍晴明认为制作火炉的人大概也喜欢这样的安静的生活,所以做出来的物品一样有着同样的情绪。
“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贺茂朝义突然说,边拨弄筷子边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那个刀匠就是火炉的制作者,这个火炉是为我而做的,被路过他门口的妖怪得知了,遂放下了这个火种。”
刀匠和妖怪都对火炉下了咒,是送给他面前这个青年,合适他使用的咒。
安倍晴明讶异,也不得不惊叹,“看来这个刀匠是个很厉害的手艺人,怪不得你会和他认识。”
能得到非人之物的青睐,就代表他的作品和心境都非同一般。
“有机会倒也可以介绍给你。”青年说。
阴阳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放在腿边的扇子。
贺茂朝义送给他的扇子工艺十分普通,材料却像是汇集了世间的凤毛麟角。
万年竹裁的竹枝做扇骨,辉夜姬的玉枝做柄端,天狗羽、黄金羽、鸩羽嵌在边缘加固,书翁抚平的纸,石翁采来的墨,画进了一切魑魅魍魉的代表之象。
最后他以最吉祥的日出东方与长寿鹤鸟封为扇面,在芒月最盛大的时候交到了安倍晴明的手上。
以此为媒介,年轻的阴阳师凭自己的力量去与这些妖怪熟识,建立了出了独属于:“安倍晴明”的式神绘卷。
不是每一个妖怪都与青年交好的,但他依然搞来了与妖怪有关的有缘之物。
贺茂朝义若无其事,我说那都是别人送的你信吗。
安倍晴明微笑,你说呢。
青年耸肩。
“等以后你成年了我还可以给你做一柄新的扇子,到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自己本身已经成为了媒介。”
烤好了鱼,贺茂朝义扔出一条到白藏主跟前的碗里,然后盛了两碟,外焦里嫩,冒着热腾腾的气息。
不等小火人叫起来,他就撤掉银网放在干燥的粗布上,把陶制的茶壶直接拎了上去,压住了火。
闻到没有煮开的茶叶散发的微微清香,小火人再度满意地缩了下去。
“言归正传,所以正月将近,你怎么还有空跑来我这里,祭礼应该是很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