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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朝义半垂着眼,一回生二回熟,能说的由头也更多了,他这次做法自然不会那么粗暴。
以他的资格其实连宫廷都不能进入,但既然无人敢拦,那他就和和气气地坐在了数位朝臣面前,双眼一闭,再缓缓抬起。
溶金般的狐瞳仿佛收束了所有的光,殿内一暗,帘后的贵人们也是一惊。
只有一端的女御似毫无影响,她的帘子在青年的身后,在青年睁开眼的瞬间,甚至低低地笑了出来。火焰似尾的影子延伸在无人能见的帘幕上,晃出一重又一重的影子。
青年的袖间,放着那个粗糙的狐狸木雕,借助妖力,他点起一双狐狸的眼睛。
“忠行无用,保宪年幼,但贺茂一族不能无人发声。”
贺茂朝义看向在座的朝臣,扫袖坐正,眼睛带笑。
“诸位,让我们来谈谈狐魅一事吧。”
有谁要和狐狸比比睁眼说瞎话?
处事流言,洗耳恭听。
贺茂保宪就坐在廊外,一边摇头,一边听着里面的唇枪舌战,心里不免幸灾乐祸。贺茂家招惹的狐狸可都是大佛啊,源氏的阴阳师怎么就没有多算算……哦,忘了,占卜一脉目前还是我们家比较厉害。
原来晴明是直接把本人请了出来。
事实证明,普通的人类还是斗不过狐狸的,当贺茂朝义摸着眼睛收回障眼法离开宫廷的时候,有个朝臣悄悄地跟了过来。
“贺茂朝义阁下。”
青年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孔,问,“梅的事解决了?”
年轻人不敢看他,连连拜谢,“晴明大人带回来了一根鸟的羽毛,不知道为什么,那梅花就在一夜之间凋谢了。多谢您向我举荐他。”
“无需客气,道真的子孙。”
青年语气随意,“那树梅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也很喜欢她。”
这位菅原家的后裔再次答谢,又问,“不过晴明大人和那树梅说了一整夜的话,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突然像是被打了小报告的感觉让青年笑了笑,头也没回地说,“阴阳师大人们的事,我一个半妖怎么会清楚。”
年轻的朝臣脚步一顿,诺诺地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等到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安倍晴明才从阴影处走出,一脸复杂。
如果不是因为莺的事,他就不会知道源氏的祭献,如果不知道源氏的祭献,他也就不会遇上为宿傩提前进入平安京的里梅。
贺茂朝义将袖子里的木雕抛给他。
狐魅在伤害贺茂忠行之后再度销声匿迹,玉藻前之前离开时再度拿出一尾妖力附身在青年的木雕上,口头上说是用来换取笛子,实际上是用于和贺茂朝义的联系。
有没有保护之意看个人理解,安倍晴明接下木雕,脚底刻着一行字,凹凸不平。
【化身玉藻前。】
“阴阳师,有杰出的才能可是不够的,还要有点政治的眼光才行,晴明。”
青年闲闲地笼手入袖,“去吧。”
流言的转向只需要一天,在安倍晴明久未被召见入宫,四处解决其他事务的时候,狐魅再度出现,这次竟然是潜入了宫廷。当值的源氏阴阳师护卫不力,让一位女御受到冲撞,加之贺茂朝义的言论,安倍晴明渐渐又有了发声的机会。
利用里梅使用的符咒,他用同样的手段开始慢慢传出源氏一族的阴谋。
货真价实的语言比谣传的流言传得还要快,平氏见风使舵,藤原氏因为合作关系早就有所耳闻,等到最后一朵夏花从枝头掉落时,源氏家主受到了问询。
利用灾害后的混乱,祭献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少女,这一个把柄被抓在手,又有许多牵扯关联的人和事要调查,源氏怎么样都不肯可能在短时间继续攀升了。
阴阳师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不管是邪神的临世还是少女的鲜血,终于画下了休止符。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啊!”
“只有八岐大蛇才能抵御鬼神宿傩!”
“源氏代代祭献,皆是为了除恶消灾!抵御妖魔!”
源氏长老伏跪在地。
“上古邪神乃怨恨的化身,用以对付东山而来的诅咒师,才是不会牵连到平安京的计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