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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没跑掉,被抓了回去给妖族圣女为奴为仆,有天道誓言的约束,被迫收起一切尊严,任她驱使。
第二次,把妖族太子搞得足够狼狈,惹得他怒火上头,忘了要给妹妹一只雪白可爱的猫猫,活抽了林稚水全身的骨头,软趴趴地抬送过去。
第三次……
第四次……
第十八次——
林稚水终于成功跑掉了,但是不是反杀,幻境并没有破除,因着影响,他也不会记得自己此刻是在幻境里,只以为是真实世界。
而妖族太子只说溟海城的事情一笔勾销,却没说要放过他,林稚水只好东躲西藏,花在逃命上的时间太多了,再有天赋,文章上的进步也变得缓慢起来。
直到某天,林稚水听说,妖族终于撕掉了合约,对人族露出獠牙。他心神不宁,冒着生命危险,赶回金光县。
大老远的,林稚水就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西北风送来枯萎腐烂的恶臭,整个县城似乎陷进永久的黑暗里,夜空无月,昏暗得可怕。
林稚水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几乎是踉跄着把自己撞进黑暗中,举目望去,墙上地上都凝着干涸的血液,就连树叶都微微冒着红光。
他站的地方,能看到前方石砖布满瘢痕,似乎当时就有个人趴在地上,硬生生用指甲在地面刮出痕迹,却还是被拽着脚腕拖走了。
沿着小径跑下去,墙脚下是人残破的骸骨,被妖族吃剩,三五处骨头仍存留写薄薄的一层腐肉,黑得发臭。
林稚水蹲下去,面无表情地捏死了从肉里冒头的蛆虫。
行到家门口时,林稚水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人总是不擅长死心的,家门口那株桃树夭夭灼灼,压得枝头垂锦,宛如少女酡红着脸,羞答答低头。林稚水就想:这株桃树既然是没有被破坏掉的,妹妹的现况,或许不会太坏呢。
抱着微薄的希翼,林稚水推开了家门。
一脚踩进了血泊中。
血腥刺鼻,提醒着他——别做梦了!
门口挂的灯笼摇摇晃晃,火焰忽闪忽明,把漆黑的大堂照得宛如鬼蜮。
林稚水感觉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弯下身子,手指探进血泊里摸,血还是温热的,濡湿着指肉。然后他摸到一截似柔软似坚硬的长条状物,拿起来,放到眼前——那是一根女孩的手指,指甲还是粉嫩的,尚未沾染蔻汁。
火花倏然爆了一下,照亮林稚水的脸,苍白如纸。
他把那根手指握进了手心里,深一脚浅一脚淌过血泊。
或许,还活着呢?毕竟血还是温的。
林稚水拒绝去想,会有刚被杀死的可能性。
林稚水又摸到一根线,轻轻拽了拽,房梁上仿佛有东西在骨碌碌滚动,猝不及防地摔了下来,就从林稚水眼前落下,黑丝还蜻蜓点水般擦到林稚水脸颊上。
林稚水愣愣地低头,那个东西砸进血里,粘稠的液体溅了大片到鞋面。它滚了几圈,仍是正面对着林稚水。
妹妹静静地看着林稚水,黝黑的眼睛依然那么水亮,可是,她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眼睛弯弯地喊哥哥了。
“啪——”
林稚水呆呆松手,女孩的手指再次没入血泊中,为指盖浸染艳红。
一只靴子踏进门内,“林稚水。”林稚水怔忪地抬头,阴影交错处,妖族太子脸上似乎是不小心溅的血,连痕迹都是微笑的弧度。“还跑吗?”
咔嚓——
林稚水的瞳孔中印着幻境一片片剥碎的场景。
阮小七:“林兄弟,你还好吗?”
尖牙在唇上咬出一滴血珠,林稚水屈起手指,轻轻抹去。
他罕见的没有回答别人的问话。
出幻境后,他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但是他知道,等会儿进入幻境后,他依然会什么都不记得,包括始皇帝叫他反杀妖族太子的要求。
唯一会保留的,只有背下来的知识,以及“杀了妖族太子”的想法。
哦,还有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