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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稚水这回也不能上几天课,到旬假前一天,书院的先生们将他们叫到一起,每人都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再宣布:“原本该教到下月第二十日,只是,吾们商议过后,决定自尔等始,往后的学子在升舍试前一个月,皆归家自行温习。”
学子们躁动了。
“先生,为何?”
“先生,万万不可啊!我等还未学够呢!”
“不跟着先生,我等如何备考!”
院长站出来:“肃静!”
学子们慢慢安静下来,双眼却盯着院长,只希望对方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院长:“此商议之结果,自然是于尔等更有益处,我与众先生方会推行。”而后,他细细分说。
毕竟学写文章,基础可以一并教,包括一些遣词造句,文笔运用,然而,这学习的过程中,个人就会分出不同来。
有的人更擅长华丽的描写,有的人却是化繁就简,有的人情节能经常发人深省,有的人却对诙谐幽默之言信手拈来,千人千态,学完基础后,本就不适合再堆在一起学习。
“最后三十天,尔等认真思考自己优势在哪里,自己为自己师,好生加强练习,老夫相信事关前途,诸位绝不会在家懈怠。”
学子们拱手作揖:“是。”
走出书院大门后,陆嘉吉苦着脸:“这……自学倒是没问题,可我的文章优势在哪儿啊,我看自己的看不出来,看别人的倒是头头是道,要是能换过来就好了。”
至于请别人看,可以是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谁看文章都会带着主观情绪,有人就是喜欢沉稳内敛的写法,看不进去跳脱的文风,可能说后者就是不行吗?
林稚水:“我教你一招。”
陆嘉吉大喜:“好兄弟,你说!”
“实践出真知,你找一家书行,自费刊印文章,先观销量,再去寻人问阅读感受——不要说自己是作者,只当是同样买书的,和他们聊天,才可知自己文章在他人眼中模样,酌情删改。”
“实践出真知……实践出真知……”陆嘉吉快活地连翻了好几个跟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要记得,至少要找一二百人,单纯一二十人过于片面,少数之言,太过主观了。”
如此,哪怕陆嘉吉一个月来写不出几篇文章,也没多大妨碍。就他上辈子那些大神们,断更四五个月,写下一章时,也没见到大神就突然文笔直线下降了。
陆嘉吉自然是满口答应,和林稚水分开后,美滋滋的回府开始准备了。
走之前,林稚水想起一茬,高声道:“一定要记得起假名!”
不然大家都知道是县令之子写的,还有什么效果?只剩下夸了。
陆嘉吉用力挥手:“放心!我晓得!”
林稚水翻了翻仅剩的金子,再去附近的隐秘金矿掘了几大块金,敲成碎块,兑换成银两,开始挨家挨户敲门。
“请问你家有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吗?要不想考图南书院的,以及考了之后没考上,最近几年内不准备重考的,或者偃旗息鼓,打算永久放弃的。给我当学徒,每个月可以领二两银子,直到遣散归家。”
猪肉一斤一百二十文钱,而一两银子是一千钱,二两银子能买十六斤左右的猪肉,足够一家三口吃十三四天的红烧肉了,还是顿顿吃那种。
大多数人家二话不说,把家里的半大小子,半大姑娘交了出去。
少男少女们稀疏地站在河边空地上,神色茫然,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铛——”
一声响,他们全看了过去,就见金鳞云下,少年半蹲山岩,手持铜锣,恢弘的金光映亮他的面容,眼若桃花,似醉非醉,唇角啜笑,作为教导者,似乎不能服众,可他眉尖锋锐,又将旖旎冲散,眼尾的晕色反而如同刀尖上挑开的一抹红,自有一番灼灼其华,令人不敢质疑。
“都集合过来!”林稚水站起来,扫视他们,“统共五十一人,自行按照身高排列,分三纵,每纵十七人!”
男男女女们慢腾腾地比着身高排列,有的漫不经心,有的谨慎小心,有的怯懦,有的顾盼,花了好一会儿才排完。
林稚水没有多说什么,站到侧面,高声:“全体面向我!”
众人依言照办,这一回比上次利索,大概是因为没什么难度。
林稚水挑了挑眼尾,又是铜锣一敲,将注意力全吸引过来后,坦坦荡荡地直言:“相信你们家里都跟你们说过了,我是付了钱的,要有不听管的,随时可以走,只不过钱必须退回来。”
大伙儿面面相觑,没人迈动脚步。
废话,谁敢,让家里把吞进去的钱再吐出来,他们回家就得被打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