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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露出了开怀的笑,对着翻译道:“是棕榈。”
棕榈树是一种中国常见的树种,他以整根树干上会长出密密麻麻的棕纤维被广泛利用。
棕纤维纤维很长,而且非常坚硬、防水、还透气,将之搅碎混入腻子中可以有效增加腻子和材料的贴合度,并且在受到外力的情况下,这些零散的棕榈纤维还可以起到力的分散和支撑作用。
这是匠人以前的小发现,并且在他制作的渔船上有着丰富的运用经验,效果被证实很好。
这艘「中山号」由他主力制造,老匠人便将自己一生的心血和制造经验全数用在了这艘船上,“这可能是某这辈子最后一艘船了。”
老匠人用自己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船舱,眸中却还是有几分遗憾。
受制于原材料和成本,以及制造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技术难题和工期的要求,这艘船上还有不少问题,这些问题都被老匠人口述,匠人们书写下来放在船舶之上,以供未来的船工知晓这艘船的问题以便维护。
同时,老匠人亦是期待未来能有年轻人可以解决这些他遗留下来的问题和遗憾。
听闻了翻译的话,走在前头的小国王却是回头一笑,“这世间最完美的船永远都是下一艘,本王还是更期待君的下一个作品。”
老匠人一愣,他眸中忽而酸涩,随后向着小少年深深作揖,久久不起。直到他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扶住,一抬头,扶住他的人是一个总角小儿,小孩着锦衣,眉目灵气十足,正是胶东王刘彘。
小殿下将他扶正,严肃说道:“阿兄说过,人不可能不犯错,也不可能不留遗憾。”
“老丈觉得造船时候有遗憾,那么在下一条船上改掉即可,老丈实在不须如此悲观。”
在小少年的眼中,他看到的永远是将来,他实在不能理解这老丈年纪也不大,却一副干完这票入土也无妨的模样。
既然有遗憾,那怎么可以停下手呢?难道不是应该创造条件去弥补这一遗憾吗?
匠人一颤,他视线对上刘彘的双眼,再上移,对上国主温和的眸子,“本王并未准备就此停下脚步。”
夏安然说道:“中山号只是第一艘船,却不会是唯一一艘。”
“就算中山国造完了,还有我的胶东国呢!”刘彘接下了兄长的话,并且骄傲表示,“而且我的胶东国,要的可是海船。”
“老丈你可制过海船?海船要比河船大无数倍,阿兄说,海船的船帆一开,定是有遮天蔽日之势。”
小孩侃侃而谈,眼中仿佛有群星闪耀,自他口中所叙述的仿佛是一个煌煌然的新世界,那是一个全然不同于狭窄河道的广袤新天地。
直说得匠人亦是心情澎湃。造一艘海船,这对于一直被困于方寸之地的他来说,是多么的有诱惑力。
然而,在最后小孩问他会不会造海船之时,匠人还是犹豫言道:“某未做过大船……并无经验,某不知能否达到殿下所期……”
小孩却是皱着眉插着腰指责他,“没做事前就先泄气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而且阿兄说过,只要想干事,肯干事,能干事,就能干成事。所以,你只需说你想不想造大船即可。”
他这话一说,老匠顿时讷言,他话含在口中,吞吞吐吐半响,最后还是一个深揖,“我,我想!”
“我想造大船!”
小国王回头看了眼他的兄长,大眼睛亮晶晶的,那股子机灵劲别提多讨人喜欢啦!
夏安然给了他一个赞赏笑容,他敏感地注意到在小豆丁说完这番话之后,舱内的气氛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随行的匠人也好,官员也罢,看向刘小猪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别的意味。
小国王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他拉起了弟弟的小手便向船甲板走去,在那里还有一个开舵仪式等着他呢。
严格来说,这也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仪式,只要把盖在船舵上的红布摘下来就好,但是就是这个仪式让老匠人看得涕泪纵横。
因为这一条船最中心,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装置——舵的杆部镌刻着他的名字。
自此后每一个掌舵的船长,都将看到他的名字。他可以伴随着这艘集他心血、技艺之大成者扬帆远航。
永永远远得陪伴着这艘船。
作者有话要说:
匠人:老夫已经没有遗憾辣!
匠人:老夫的半个灵魂都会陪着这条船!
匠人:船在窝在,船亡窝亦陪着他。
匠人:就算有一天,它成为了河海中的一艘沉船,老夫亦是……(被捂嘴)
夏喵:我的船还没下水呢您想点好的行吗!!!就算真有一天被发掘上了国家宝藏说的也会是我中山王的船……不行,我觉得我得盖个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