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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彘儿千万记得,以后治理国家时候,一时严无妨,却绝不可一世严。”
刘彘晃晃头上的两个小角辫子表示理解,“所以,将他们分散开才是正确的?”
“对,”夏安然捏住乱晃的小揪,给弟弟又黑又亮的小脑袋上扎了一个麻花辫,仗着弟弟看不见偷笑了两下,“将他们打散并入汉人群体中,语言不通可以学,生活不习惯可以适应,经济有困难可以给一部分的补助,文化跟不上可以给他们政策倾斜……就是对他们的录取要求降低一点。”
夏安然松开了弟弟的小辫子,平静地说道:“最关键的是,比如让他们的孩子和少年人完全融入我们的生活中。”
“孩子和少年才是未来,他们也是最容易被改造的对象。”
“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的孩子习惯使用我们大汉的语言、适应中原的文化,跟上我们的发展节奏,扶持他们开展不同于游牧的新的事业,让他们能够在中原扎下根来。”
“这样,才算是真正地让他们融入了进来。”
刘彘听得嘴巴大张,“那,那他们要是真的考上了……”
“就让他们做官。”
“要是他们去学堂……”
“就让他们念书。”刘彘的一张脸立刻皱成了包子,“要是他们要娶我汉家的姑娘呢?”
夏安然笑了出来,“只要姑娘愿意,没什么不可以。”
刘彘立刻气得鼓了起来,“那彘儿吸纳他们有什么意义?他们的日子不是过得更开心了吗?”
闻言,小国王将弟弟翻过了生来,两兄弟面对面眼对眼,“彘儿,你要让他们加入大汉,凭什么?”
“凭彘儿比他强!”小豆丁挺起了胸脯,还举了举没什么肌肉的小胳膊,然而他的兄长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彘儿,拳头是可以让人低头,但是你该知道,拳头让人低下的头是长久不了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今年人才出在大汉,明年就有可能出在游牧身上,出在那些被你用拳头压住的匈奴人身上。”
闻言,刘彘立刻表示不服气,夏安然却捏了捏他的脸示意让他仔细听,“以德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
“怨望者众,便会掀起反抗的战火。”
“彘儿,莫要忘了,高祖是怎么赢的。”
刘彘一呆,然后不服气得站起哼唧道:“祖爷爷是大英雄!”
“在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是英雄。”夏安然戳着弟弟的鼻子让他重新坐下来,“祖爷爷却确实是英雄,但同时他也足够仁慈,他是吃过苦头的人,所以他在建国后劝农扶桑,不发徭役,不兴奢靡,甚至住在秦朝留下来的长乐宫内。”
“何人堪为天下英雄?”夏安然笑了一下,“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含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刘彘愣住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对兄长的形容顿生向往,“那,那祖爷爷就是这样的英雄吗?”
夏安然抿唇,笑而不语。
“这是一位前辈所说,彘儿想要听听阿兄是怎么理解的吗?”
“彘儿要听!”
“祖爷爷能赢,其实是因为他能忍他人所不能忍。”
对于一个从小听祖爷爷故事长大的小豆丁来说,刘彘立刻就皱起了脸,实在是因为老刘家发家的故事乍一看太憋屈了。
孩子总是不愿意听到这种憋屈的故事的,他其实更喜欢听项羽大杀四方的故事……咳,虽然那是他们老刘家的敌人。
夏安然道“项羽不能忍,是以他「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祖爷爷能忍,所以才能「养其全锋而待其弊。」”
这是后世苏东坡对这二位的评价,夏安然戳戳弟弟不满意的脸,“彘儿可是觉得委屈?阿兄却不这么认为。”
“能忍他人之不能忍,多半是因为其心有抱负,志向高远。”
“昔日淮阴侯(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皆是因为此。”
“彘儿,怒而拔剑,挺身而斗,可以称为勇,却不能称为英雄。”
他感叹道:“高祖愿意嫁公主入匈奴,先帝和父亲都嫁公主、送财产入草原,为的便是这养我大汉全锋,而待匈奴弊。”
“所以,如果彘儿你当真可以灭匈奴、逐胡虏,可莫要忘了你还得继续忍。”
“那要忍到什么时候啊!”刘彘皱起小眉头,“阿兄上次就让彘儿忍,这次又要让彘儿忍!”
他生气地叉腰,特别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