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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脑子灵活的跟着小国王的思路一路转,尤其是出生于寻常人家的猛然想起,如今确实有不少农户深入林中采集猛兽粪便在农场周围掩埋,以此驱赶特别会糟蹋庄稼的野猪,据说效果确实不错。
所以如果草原马害怕老虎的话,那么说用老虎的粪便来威吓马匹,也不是说不通啊。
但也有臣子谏言,为了一个可能性不大的实验,如此兴师动众也不太好,不如我们先试一试取一些老虎的秽物,如果确实有用,再去抓老虎就是了。万一中山国的老虎跑了,那就去太行山抓呗,反正那里是人家的老巢。
小国王却摇摇手指表示不妥。太行山在中山国内的部分是很小的一片,大部分属于隔壁邻居的土地,你说你要是零散几个人跑到隔壁邻居那里,说自己走岔了路那也就罢了。如果带上兵士武器工具大张旗鼓上山抓老虎,你能不给隔壁一个交代?
就算给了交代,隔壁九成九会上告他老爹。
到时候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要因为收集个原材料被骂得狗血淋头。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届时这是就算事后澄清了,中山王骄奢淫逸的名头也要在别人心里面扎根了,到时候万一别的地方的人才只听到前半部分不愿意来投了可怎么办?
臣子们顿时语塞,他们在心中再次腹诽:您也知道这么干会被陛下骂啊!那咱们就不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小国王瞪圆了眼睛,表示难道我们不应该知难而上吗?样样事情都害怕改变和害怕被责骂,是永远也无法进步哒!
下头发言的臣子一个一个被堵了回去,最后无助的众人只得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三位大佬身上。
韩婴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是一副做壁上观的模样,郅都阖目饮酒,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唯一露出犹豫姿态的便是程不识。
这三个人当中唯一称得上利益受损的就只有程不识,毕竟如果从猎杀改为捕获的话,他便无法达成练兵的目的,而且如果要捉取活虎,难度也会大大增加。为了兵士们的安全和达到小国王的要求,他就不能使用新兵蛋子。
关于这一点小国王也做好了准备。
事实上,此前他一直有这个念头,只是此前环境不够成熟,现在虽然也谈不上合适,但这事提一下也无妨——
“本王此次西行,会向父王谏言,允许中山国和周围郡县之间进行军事演习。”
小国王眸光沉静,特别正经地说道,“中山国由县转国,各项基础都算不得好,这一年来诸位的辛苦,我看在眼里。”
他看向程不识,唇角挂上了一抹笑容,“匠坊去岁推出了不少兵械,将军都一一试过,几次三番重新排阵训练,这些兵械哪些好用哪些鸡肋均无例可参,只能一点点摸索,中山国军队管理之事,中尉费心良多。”
“臣分内之事,”程不识起身行至堂中而拜,“殿下谬赞。”
夏安然微微摇头,这还真不是谬赞。
大汉的军队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他们的主要敌人是骑兵,步兵要对战骑兵必须抱团成队形。步兵只要结队不被骑兵冲散,就能够像菟丝草一样一点一点缠死骑兵。
匈奴人少,他们损失不起有生力量。一般情况来说,他们看到迹象不佳便会立刻断尾求生。是以,结阵是关键中的关键。
而同时,匈奴人也培养出了快速冲破汉军阵型的攻击方式。
虽然在上帝视角来看,这样的结阵、冲针、再结阵的方法极其愚蠢,但是在平原地带,就只有这种对冲的方式,这种对冲也是战争中最白热化的部分,别的一切手段都只能是辅助罢了。
也因此,在新武器被制造出来之后也给程不识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要怎么调整现在军队中的配置,删去哪些军阵增加哪些,如何排列应对骑兵最有效,哪些可以针对步兵……这些都是问题。
阵型是需要无数次实验和对战后才能逐渐稳定下来,即便程不识是一个有经验的将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就算他排完了,对于兵士们来说如何演练也是一道坎,这其中还牵涉到兵士们能否接受得了的问题。
这些,程不识虽然不说,但是小国王都看在眼里。
年少的国王笑着对他的将军说:“军队,就要出鞘,以兽练兵可充胆气,却难以磨练对敌技巧,我会尽量促成这事……人数若是不多的话,想来父皇并不会反对。”
“只是届时如何派兵,是老兵还是新兵,就还是要中尉费心了。”
程不识深吸一口气,“喏!”
小国王扫视一圈,发现在场诸人已经没有别的意见,于是笑道:“那此事便这么定了,这几日山林周围情况还要烦劳诸位费心,莫要惊扰到村民,等到匠坊将铁笼送来,我们再上山抓虎。”
刘彘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这一切,觉得他阿兄真是太厉害了!
他捏了捏小拳头,觉得阿兄这种明明是出于私心,但是还能在私心外头包上一层让百官无法拒绝理由的技能,他必须要好好学习呀!
刘小猪在向着他哥表达了这一番佩服之心后,被他哥立刻拿起水枪给嗞了一脸水。
小豆丁毫不在意地擦掉脸上的温泉水,蹭呀蹭地靠到兄长身边。夏安然疑惑地看着突然表现出黏糊模样的弟弟,“怎么了?”
刘彘扭了下屁股,将自己泡在大大的温泉池子里头,咕噜咕噜水里头吹泡泡,吹了一会见哥哥还在看他,便有些沮丧地将脸从水里头钻出来道:“阿兄,彘儿还能看到大老虎吗?”
怎么就看不到……?夏安然这句话险些多口而出,然后他忽而理解了弟弟的意思。
刘彘要问的不是还能不能看到老虎,他想要问的是还能不能回到中山国。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唯有长安城的那一位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