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张三丰大寿,各门各派弟子络绎不绝上山祝寿,张无忌让宋远桥拉去见客了,张无惮单独坐了一间上房。
不多时天鹰教派来祝寿之人抵达,被张无忌领着进来,为首一人正是神蛇坛主封弓影。
他是张无惮的直属手下,当下行礼道:“属下见过堂主!”
张无惮虽坐在里间,可也听到外面的一二响动了,笑道:“怎么,一来就让人给踩到脸上了?”
这来武当山祝寿的多是正派弟子,看不上天鹰教的大有人在,这一行人一路走来,总有不开眼的说些浑话。
“这是大喜之日,属下想着,哪怕面上吃些小亏,也不能喊打喊杀,坏了贵人雅兴,倒叫人说咱们天鹰教不懂规矩。”封弓影不慌不忙回答道,“宁肯背后找回场子来呢,属下已命人下山,到他们回青海派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
张无惮一笑,挥手道:“做的好,下去吧。”原本神蛇坛隶属天市堂李天垣所辖,是张无惮深觉封弓影此人对自己脾性,才将他归为自己直属的。
张无忌见十余人眨眼间退得干干净净,问道:“哥,我陪着二师伯在山下迎客,却有恒山派定逸师太说同我见过,我告诉她把你认成我了。”
定逸师太作为恒山派白云庵主,最是嫉恶如仇,她刚知道原来那顿斋饭是天鹰教少教主请的,估计脸色会很好看。
“我还看到令狐大哥了,他也追着我问你在哪里呢。”张无忌可惜道,“只是他得坐在五岳派的席面上,没法过来找你。”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坐在张无惮旁边,笑嘻嘻道:“太师父让我来当陪客呢,务必要让天鹰教贵客满意。”
倒不是武当派不懂待客之道,是宋远桥差人来问时,张无惮再三说喜欢清静,这才单独为他置办一席。
但宋远桥也明白人家这是怕武当派难做才不在大堂露面的,颇承他的情,想着这是半个自家人,礼数上差一些便罢了,送走客人后单独请他吃顿家宴反倒更自在,便特意打发张无忌来陪他玩耍。
张三丰大寿过后,张无惮在武当山小住几日,估摸着跟武当众人的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这才告辞下山。
张无惮跟等候在武当山下的几名下属嘱咐一声,并未回天鹰教总坛,而是寻了一处僻静之所,专心钻研《九阴真经》上记载的武功。
如此过了一年有余,正遇上十年不遇的寒冬大雪,张无惮赤裸上身坐在雪地里,运转内力,漫天雪花飞舞,落到他身侧三尺内,却有半数未化,漂浮在空中如雾气环绕。
运转完三十六圈周天,张无惮睁开眼,看看身上落着的零星水珠,不禁叹了一口气。
《九阴真经》共分四重,第二重大成时,可做到“雪落体而不化”,他卡在此处已有两个月了,迟迟突破不了最后的瓶颈,不能一举跃入第三重。
看来苦修该当告一段落,张无惮琢磨着此地虽有暴雪,可自比不上北疆极寒之地,看来还得北上昆仑,找一处真正的冰雪胜景。
只是这一去恐怕少说大半年,还当回天鹰教报备一下,省得殷天正和殷野王久久得不到他的音讯,再怀疑继承人让人给害了。
张无惮练习秘籍上所书的《螺旋九影》轻功身法已至第二重第二式,当下默念心法,螺旋状真气自命门穴射出,环绕身体自左到右,整个人飞腾而起。
他赶了两日路,一路上顺手了结了几伙欺压乡邻的元兵,这才来到天鹰教总坛。
刚来到总部,张无惮就觉察到不对,山下几轮岗哨竟然都没人把守,再向上去,却见有两名大汉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张无惮一掐脉,见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给点了穴道,给他解穴后问道:“可是三小姐出事了?”
解穴时他已觉察到这是殷天正所传的独门手法,非殷氏子弟不可学,可点穴之人功力尚浅,非殷天正和殷野王出手,倒似是殷离所为。
对方呆呆看了他几眼,总算回过味来,忙道:“大公子,大事不好,三小姐杀了老爷新纳的小妾,逃下山去了!”
张无惮一听就觉头疼,不及细问,一路奔腾下山,顺着诸人踩踏留下的痕迹追击而去,行出数里,却见十余人正拿着家伙事在四下搜山。
为首的正是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三人,倒是不见殷野王踪影。
殷无福正满面怒色,正督促着众人仔细搜查,却见殷无禄指着斜后方,又惊又喜大叫道:“大少爷!”
殷无福转过头去,却见一少年已经眨眼间来到近前。他急忙散去脸上怒意,率众下跪道:“属下等恭迎大公子归来!”
“起来吧。”张无惮上前将他扶起,却见天鹰教总坛有一半的好手尽数聚集于此,不动声色看了殷无福一眼。
殷无福轻轻摇头,表示此事不方便当众详说,出声道:“我等奉教主之命捉拿三小姐,还请大公子移步。”
既然是殷天正的命令,张无惮不好横插一手,微一沉吟,问道:“舅舅呢?”
殷无福极为尴尬道:“堂主他……怕是让教主拘住了……”
也就是说殷天正一面把殷野王拦住了,一面抓紧派人下山来找殷离,以防殷野王先抓到殷离,再发生父女相残的惨剧。
拿准了殷天正的态度,张无惮就明白如何便宜行事了,问道:“三小姐是自己逃走的吗?”
“夫人带着三小姐走的。”殷无福不动声色拿眼看他,稍一犹豫,还是道,“大公子,您还是回山吧,教主知道您回来,肯定大悦。”
他是出于好意提醒张无惮别来掺和这趟浑水,张无惮却不能袖手不管。
他跟殷离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甚至教中传言两人将有婚约,他要回来就只袖手看着殷野王杀妻杀女,殷天正该怎么想他?所以哪怕恶了殷野王,也得保下殷离母女。
张无惮笑道:“行,我不让你们难做,咱们各凭本事便是。”说着也不等殷无福应声,足下一点,直直腾空而起。
他这一下运足了内力,实将毕生所学尽数使将出来,体内九阴真气源源不断涌出,听得下面一片惊呼喝彩声。
张无惮极目远眺,却见东南角一片灌木林中有人影穿梭其中,当即扭转身体,向着那边斜插而下。
殷无福仰头看着上方呆然半晌,听殷无禄道:“大公子此番定有奇遇,就这一手,单就轻功而言,足以列入一流高手之列了。”
殷无福默然不语,殷无寿会意,忙道:“大哥,大公子已然去了东南边,咱们纵然此时再赶去,也定然不及他快。倒不如在别处搜索,未必这不是大公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对,殷离母女若是在东南角,肯定让张无惮拦住了;她们要不在东南角,他们就能把人捉住,总算也不违背了教主之意,又给大公子让了人情。殷无福应道:“好,我们分三波顺着三条小道找去,务必不要漏了蛛丝马迹。”
张无惮在林间几个长长的起落,从几棵参天大树间隙中插身而下。
殷离正拉着殷夫人着急忙慌地往山下跑,感觉到有人极速靠近,将殷夫人护在身后,咬牙强撑着劈出一掌。
她此时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功力尚浅。张无惮轻轻闪身避过了,出声唤道:“阿离,是我。”
殷离伸出的手一缩,盯着他仔细一看,见果然不假,叫道:“惮哥,你也是来抓我回去的吗?”说着憋不住流下泪来。
她两手上全都是血,脸颊一侧也都是血痕,张无惮没有搭理她,先向旁边的妇人行礼道:“外甥见过舅母。”
殷夫人还作姑娘时,修习千蛛万毒手,也练得一身好武艺,但因对殷野王倾心,不惜散去一身功力,做了个寻常妇人。只可惜色衰而爱弛,殷野王终究辜负了她的一番深情。
殷离双眼像极了殷野王和殷素素,下半张脸却随母亲。殷夫人也是个美貌女子,纵然此时已显老态,雍容气度仍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