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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中则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领着张无惮直上后山:“思过崖上有许多五岳人士在钻研洞壁上的武功,冲儿被关在半山腰一栋茅草房里。”
“风前辈呢?”张无惮问道。
“风师叔不在。”宁中则神色有几分古怪,飞快瞥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无惮恍然道:“岳盟主将五岳剑派齐聚华山就是为了引左冷禅出来,却能放心同我关在屋子里说话,我本来还在奇怪,原来是将风前辈派去洞口堵着了。”
要说风清扬会听岳不群差遣,那根本是一句玩笑话,更可能是风清扬自己要手刃这个五岳叛徒,才向岳不群主动请缨的。
宁中则自顾自往山上走,半天才叹道:“我以华山派传人的立场说一句,若你二人能真心相处,彼此互补,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筹谋许久自认能瞒过天下人的密计让张无惮随口一语戳破了,宁中则刚才心都漏跳了两拍,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张无惮笑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令狐冲办事稍欠沉稳,更欠老道,他并不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这些短处恰恰是张无惮的长处。
宁中则没再出声,一路领他到了半山腰的小茅屋前。
张无惮瞥了一眼,见连房门都是打开的,令狐冲横躺在榻上正翘着脚抱着酒坛子唱歌,翻白眼道:“你倒是清闲自在,我还当得镣铐加身呢。”
岳不群不需锁住令狐冲,他一个命令,令狐冲就不会忤逆。越是好酒好菜地照顾着,令狐冲心中的愧疚会越重,姜是老的辣,岳不群手段当真了得。
令狐冲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将酒坛子砸过来,又惊又喜道:“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最早也得三个月呢!”
他们上次见面也还不到两个月,而张无惮正是繁忙的时候,令狐冲本来盘算着,得小半年见不到人,张无惮才能意识到他不出面是被困住了,而非不愿去打扰他。
“巧了,我来寻你正好有事儿。”张无惮晃了晃酒坛子觉得不对,凑到鼻下一嗅,里面装的是清水,这坛子他瞧着倒有几分眼熟,像是古早时他酿的蛇胆酒,派人送上华山过几坛。
他再仔细嗅了嗅,坛口依稀残留着熟悉的味道,满足道:“你还没丢呢啊?”
“找我什么事儿啊?”令狐冲瞧宁中则脸色憔悴,心下难安,急忙转移了话题。
张无惮正色道:“拯救世界。”
令狐冲一脸茫然:“……啊?”
张无惮道:“你、我加上无忌去杀鞑子皇帝,我拿到了皇宫的守备图,就是皇帝身边高手如云,还是有风险的。”
他才不信正常世界中皇帝身边会配备这么多武林人士防备刺杀,但谁让这是武侠世界,瞧《陆小凤》里面的皇帝自己都是绝世高手,没办法讲理。
令狐冲精神一振,接话道:“此话当真?好啊!”
宁中则却想得更深一些,担忧道:“鞑子皇帝已有数位子嗣存活,何况蒙古这么多皇亲国戚,杀了这一个,另一个立刻就会被推举上位。不然你们明教的义士为什么从军队着手,而不是直捣黄龙呢?”
张无惮笑道:“是这么个理,下一任皇帝人选究竟是谁,对咱们来说没多大分别,可对鞑子贵族们却差别大了。”
宁中则迟疑道:“可是……我听闻七王爷乃皇帝以下的第一人,又是皇帝的亲弟弟,若皇帝遇险,小皇子又没长成,怕他不是兄终弟继,就是以摄政王的身份独揽大权。”
她会知道这些,盖因岳不群对此深入研究过,没事儿就喜欢说上一嘴。
张无惮本意不是同她讨论,但看令狐冲全然一副“随你坑,爱谁谁”的不在意态度,他也只好道:“正是如此,七王爷自己心思活络不说,旁的王公大臣也总该有想法吧?”
七王爷如今压着汝阳王打,他拿出的诸多证据都极有说服力,以至于至正帝信了,授意心腹大臣弹劾汝阳王。
可一旦至正帝没了,皇帝的亲信会如何反应可不好说,这帮人忠诚度再低,也总有真正忠君的,届时这伙人防备的对象不是汝阳王,而是七王爷了。
令狐冲听到此方才回过味来:“那还等什么,杀上大都!”
“还不到时机,等王保保被擒,汝阳王彻底被打压,我们再动手。”张无惮笑眯眯道,“你猜猜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这问题他本来想拿出来考张无忌的,但光是如何告知张翠山和殷素素他家大儿子跟个男人好了的问题,都够张无忌抓耳挠腮了,张无惮就不多难为他了。
令狐冲鄙夷道:“这有什么好猜的,我只管杀人就是。”想了想又有些小激动,“你等等,我去师父那里将青冥宝剑取来。”
这宝剑因阻碍了他的剑道修行,被燕南天点醒后,他本早已还给张无惮了,但张无惮两年前重又赠回给了他,言称他剑法大成前就寄存在岳不群那里——身边真没啥擅长使剑的,搁角落里积灰也没用,馋一下岳不群也好。
令狐冲默认宁中则前来,就算师父师娘已经接受了此事,提起岳不群来有些小别扭也很快扔于脑后了。
第145章 叛徒伏诛
令狐冲一溜烟跑出去老远,还是犹豫着回来,牵起了张无惮的手,然后偷眼瞥宁中则。
宁中则满心郁闷无法言明,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随你们吧,只盼二十年后想起来,仍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只是想到他们就这么手拉着手去碍岳不群的眼,宁中则是又觉得丈夫有几分可怜,又不舍得给令狐冲泼冷水,正犹豫间,他二人已经转过山崖不见了,也只好摇了摇头。
茅屋偏僻,这条山道上也没有旁人,张无惮屈指挠了挠令狐冲的手心,听他取笑道:“哟,醒了酒不跟我玩\'你来抓我啊\'的游戏了?”
话音刚落,一声轰然巨响,肉眼可见思过崖顶峰位置燃气熊熊火光。令狐冲第一时间飞身而出,扭头见张无惮也紧紧跟了来,劈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骂道:“瞧我这破嘴!”
有些事又不是不说就不会发生,在他们在场时发生了,总好过日后再发生。张无惮道:“听这动静是思过崖密道被炸了。”
令狐冲大急:“什么?”瞧山顶火光冲天的位置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儿,沉着脸道,“五岳师兄妹皆在其中,若有个好歹,我绝不会放过作祟歹人的!”
张无惮不置可否:“要是炸山的是你风师叔祖呢?”论理说此时五岳精锐弟子都在山上,炸山的更可能是左冷禅,但他并不多担心,凭风清扬加岳不群两人在华山地界要还能入了左冷禅的套,那根本是无稽之谈。
令狐冲本来大急,听他这么说了,反倒冷静下来,悲愤道:“你又跟老爷子有勾结!”他就纳闷了,谁是华山弟子啊,谁是九剑传人啊,怎么风清扬有点什么事儿不来找他,非得拉着张无惮玩?
张无惮道:“是你师父,我就是恰好猜到了。”
令狐冲一听此事竟然是岳不群和风清扬合谋,不怒反喜,乐道:“这样?”他不是看不出来风清扬瞧不上岳不群已久,以往只当老爷子还在剑宗气宗之争中走不出来,在争夺剑谱时知道了真相,唯有叹息。他们如今若能冰释前嫌、并力合作,他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嘴上说着,脚下也不慢,待到了思过崖上,果真看到山洞中部坍塌了,因范围较小,洞口歪七扭八倒着的五岳弟子大多安然无恙,只有寥寥数人伤势较重。
地上还横着十余名劲装打扮的,张无惮上前将一人翻过来,瞧他毛发微卷,了然道:“蒙古士兵!”瞧这人七窍流血,是中了剧毒身亡。
令狐冲则上前先将几位掌门的穴道都解了,问道:“莫大师伯,这是怎么回事儿?”
莫大就算解了穴道也没站起身,只盘膝打坐,苦笑道:“十香软筋散。”他曾经在嵩山上中过此毒,是以这次一发觉内力无法调动就出声示警,可惜早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