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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羞耻心吗?”V捂着脸,好像完全不敢面对眼前的场景似的,小声地叨念,“他二十年前这样干人家还会说一声小伙子挺帅的,一把年纪了还这样老不正经。”
“可是我明明有看到你挥着手杖跳雨中曲。”杰森的鞋尖踢了踢V的手杖。
“不,你没有。”V一把将手杖挪到杰森踢不到的地方,“和但丁不一样,我是个正经人。”
杰森正打算开口回敬V几句,那边的但丁已经和尼禄为了谁要去追击尤里曾争执了起来,但丁坚持这是他的工作,尼禄则是对于但丁曾经说他是个“累赘”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打算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
如果V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尼禄的身份,他肯定会鼓励尼禄一起去,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但尼禄是他……是维吉尔的儿子,V到现在都无法想像到时候该怎么用父亲的身份和尼禄说:“儿阿,拔你手的时候阿爸还不知道你就是阿爸的亲儿子,真是抱歉。”万一尼禄一个恍神被尤里曾弄死了,那他岂不是要宰了自己帮儿子报仇?
然而当V打算帮但丁说句话的时候,杰森却已经抢在他之前开口:“好啦,就让他去呗!腿长在他身上,难道你还打断他的腿不成?”
觉得自己找到盟友的尼禄更是硬着脖子向但丁赌咒发誓表达自己非去不可的决心:“说得没错,要嘛你现在把我的腿也砍断,否则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尤里曾面前去!”
“你……哎,随便你吧。”但丁和尼禄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阵子最终是年长者叹着气退让,“我们各走各的,你要是有本事就想办法自己先走到尤里曾面前,休想指望我还会等着你。”
“嘁!谁还要你等,我还怕你这老骨头赶路赶到一半散架了呢!”尼禄和但丁叔侄分别气鼓鼓的个自选了一条路前去追赶尤里曾,留下女性队员们还有一个冷不防被杰森抢走台词,尚处于震撼之中的V。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V用尽了力气抓住杰森的衣服把他扯向自己,语气森冷的不像那个吟诵诗句的优雅诗人,布满了裂纹的脸看起来像是恐怖片里爬出的恶鬼,“那个小子完全派不上用场,这是去送死!”
被质问的杰森小心翼翼地把V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剥开,在看到那些不断崩落的粉尘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尼禄看着就不是乖乖听话的类型,强押着他留下来,到时候这小子肯定偷偷摸摸的跟上去,中途要是出了什么事,连去哪里救他都不知道。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跟着,至少我们都知道他什么时候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要是没有发生我们预期的状况,那肯定是出事了。”
说着,杰森伸了个懒腰,隐隐还听到脊梁骨因为伸展的动作而发出喀喀的声响。
“走吧,要是再慢慢磨蹭下去,可就真的追不上那两个人啦!”语毕,杰森在原地反覆弹跳了几下,像是急着要去郊游却不的不等待慢动作的小伙伴一样。
扶着快要走不了路的V一起,两人循着但丁和尼禄前进的方向徐徐前进。
***
V看不透搀扶着自己的男人。
作为维吉尔的一部分,V虽然会在但丁面前引用诗句自嘲“我只有两天大”,但这不表示他的心智就真的如同幼儿一般。
维吉尔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伤害过许多人,当V作为维吉尔被压抑的人性从本体被剔除时,从人的角度回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让后悔几乎要吞没了他,但悔恨归悔恨,这不代表他甘愿就这样乖乖等死——他想要活下去,重新成为维吉尔。
但要重新和尤里曾合二为一,光靠他现在这个残破的身躯是做不到的,他需要但丁的帮助。
这挺讽刺的。作为维吉尔的时候,他和但丁斗了一辈子没有一次赢过,而现在他却得仰仗但丁的帮助才有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在V为求一线生机自愿低头走入DevilMayCry的大门时,某种意义上他已经永远的输给了但丁。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嫉妒——嫉妒但丁的好运气,嫉妒他为什么总是两人之间的赢家,但丁从来不需要失去任何东西,不像他,无论怎么样挣扎着希望获得力量,最终却总是被夺去一切打落尘埃。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不像但丁或者是他任何一个伙伴,更比不上尼禄,那个孩子比他和但丁都更有人性,一个月之前的维吉尔势必会把这看作软弱,但此刻的V却只感到无比的庆幸,因为人总比恶魔更柔软、更宽容(这表示他还有那么一点机会拥有家人)。
看吧,就连他为尼禄感到欢喜的理由都如此的自私,V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身边这个男人会愿意在这一个月中跟着他,就连现在都搀扶着他前进。他不是还要找寻回家的路吗?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丁和尼禄去对付尤里曾,周边也没有什么太过强大的恶魔,他为什么不抓紧时机去做自己的事,反而要帮着自己?
“这个嘛,我觉得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放着缺爱——尤其是缺家庭温暖——的人不管吧。”杰森突然开口,才让V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把脑子里徘徊不去的问题宣之于口。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V露出一个苦笑,“我从头到尾对你们隐瞒了多少事情,你怎么能确定我表现出来的一切不是苦肉计?”
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来不及憋住笑声的杰森“噗”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觉得在暴走家庭伦理剧场这方面,我还算是挺权威的。”
“你?你才多大?又知道多少’家庭伦理‘的事情?”V忍不住摇头,把杰森的发言当成是年少轻狂的表现。
“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年纪……唔嗯……不好算。”杰森神秘的朝V挤了挤眼睛,“但是我跟你保证,关于’家庭伦理‘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知道身边有一个无法超越的兄弟是什么样的感觉。无论你怎么努力,怎么逼迫你自己,在每个人眼里你永远都是列后的那一个。”
杰森想起迪克,飞入韦恩家的第一只知更鸟,神奇小子传说的开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格雷森。那时候他可讨厌迪克了,即使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一块角落会觉得酸酸的,但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和当初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知道有一个名声响亮的父亲,作为儿子要承受什么样的期待,要忍受什么样的敌意。”
当杰森还只是韦恩家的“慈善事业”之一时,他的一举一动无不被大众用放大镜检视,一点点行差踏错都是“为韦恩家世代累积的名声带来污点”。当他被正名是韦恩家的血脉时,蜂拥而来的是各式各样的“评估”,看他究竟会让韦恩之名更上一层楼,还是让这个名字从此烟灭在哥谭百年时光中。作为蝙蝠侠的弟子,前头还有一个把罗宾之名镀了金的前辈,那就更不用说了——来自哥谭恶棍们以及正义联盟英雄们的双边审视与比较,承受能力差一点的怕是已经回家抱着棉被哭了。
“我亲眼见过有人用一辈子的时间怀念失去的家的温度,直到新的家庭都要差点分崩离析时,才发现家庭可以有不同的定义。无关血脉,更遑论遗产。”
杰森永远会怀念和彼得还有勇度一起在星辰大海之间穿梭的时光。他希望那两个人在伊戈事件之后可以相处的融洽一些,但是以彼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个性,勇度很可能已经用飞箭把他钉在墙上当装饰了。
“有些家庭背负着来自先人的包袱,那些父辈不愿意,或者耻于告诉孩子的过错。”
瓦坎达皇室隐藏的血案不但让两位皇室成员差点要死战到底,还让杰森赔了一只J蝠,换了一顶十分坚固但是也引来很多不愉快的误会的振金头罩,希望两位皇家堂兄弟一切都好,最要紧的是把他的J蝠照顾好——在杰森有能力去把牠领回来之前。
“还有人过于希望改写过去发生在自己家里的悲剧,却引来更大、更惨痛的变化,才让他认清我们只能接受不完美的过去,同时试着让未来不要重演那样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