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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洛丝·福尔摩斯却一身白色病服,仿佛还是被关在此间的要犯。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的泰坦,”欧洛丝背对着来人,以演奏小提琴的姿势站立,与她见到未记名的时候完全相同,这次她却没挪动琴弓,整个缺少玻璃的禁闭室内除了她的声音,就是死寂,“喔,您是活的没错吧?”
但却绝不会令人感到乏味、或阴森可怖——从一个雪白的房间中只有一个女声的方面来说,不阴森可怖这一点确实十分难得。
欧洛丝的声音有种魔力: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她能用简单的言语催眠任何人。
混杂了温和与理智与藏得极深的疯狂,初听并不使人毛骨悚然。
她比平时显得更无礼,将那种对旁人的轻蔑发挥到了极致、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语气中。
好像下一秒随时就可以补充:‘没关系,您很快就会是死的泰坦了。’
灭霸本应暴跳如雷,或者为这毫无力量的蝼蚁的冒犯而大笑起来、并立刻杀死欧洛丝——他如果现在要杀掉这个毫无抵抗力的敌人,连无限宝石的力量都无需借助。
但他盯着欧洛丝的背影、没有出声,好似默认了她的讽刺。他意识到了这所谓的预言家并非如他所想,是个有异能的能力者,也不是他拉拢或者除掉的对象。
不,欧洛丝·福尔摩斯很普通,她身上既没有魔法也没有变异基因。
她普通得可怕。灭霸第一眼看见她,就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他们或许是这宇宙中为数不多的、能够称为‘全知’的存在。他甫一见到这个女人的背影,就知道这场战争由纯粹的、力量的对决,转为棋盘上黑白色的博弈。
而欧洛丝悄悄地、在灭霸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轻松将他的数颗黑子挪下了棋盘。
“追寻死亡是个好理想,”欧洛丝轻声笑道,“您欣赏过地球的音乐么?”
“没有,”在乌木喉震惊的眼神中,灭霸居然真的回答了这个普通女人的问题,显得心平气和,甚至还带有种绝非伪装或者勉强的尊重。
乌木喉从未见过灭霸这样堪称谦逊的样子,作为宇宙霸主,后者根本不需要对任何人如此迁就。但当乌木喉将目光移到欧洛丝身上,他突然就说不出呵斥的话来。
常年浸泡在危险边缘的生活、从而产生的直觉,令乌木喉明智地选择了噤声——这个看似十分脆弱的地球女人,居然给他以与灭霸相仿的危险感。
欧洛丝轻巧地抬起琴弓。
莫扎特的弦乐四重奏《安魂曲》,现在由她一个人演奏,虽说本应显得单薄,却并不难听,带着奇异的韵律。
“这是作曲家为他自己谱写的‘安魂曲’,”欧洛丝的乐曲戛然而止,她偏过头,却没刻意瞥见灭霸,只是将自己的面貌暴露在后者的视野中,“我想,无论结局如何,这都非常契合现在的境况。”
只是不知道到最后,没能写完致自己的挽歌的,到底会是谁?
“我看见您,但我没看见您——这太有趣了,”欧洛丝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她说的话颠三倒四又难以理解、听起来真的属于一个理智全失的女疯子。
灭霸几乎要以为她不是地球最后的底牌、智力能与他匹敌的谋士。
如果不是欧洛丝抬起琴弓,在半空中一点,恰巧敲在他手套上那颗暗红宝石正中央、使现实宝石所构筑的幻境在这轻轻一碰之下彻底破碎的话。
幻境由欧洛丝的琴弓尖端与现实宝石相碰之处褪去,显露出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灭霸的身影。
欧洛丝竟以这一柄平平无奇、若说有任何特异之处就是其高到离谱的价格的琴弓,点破了灭霸的幻境。
无限宝石对他们的交锋来说只是工具,假若灭霸妄图使用无限宝石来直接杀死欧洛丝——他不光无法做到,最终也只不过是在下属面前颜面尽失罢了。
通晓过去、洞悉现在、推断未来。
看穿假象、点破真实。
“哇,神仙算命,”吃着小甜饼、通过监控录像看欧洛丝那边情况的鹰眼评价道。
“这可不是算命,”未记名笑了,“她从刚才演奏时起,多少次微抬琴弓、点到的就是灭霸手套那个位置?”
欧洛丝当然没法看透现实宝石构筑的幻境,她只不过是以一种极不对称的站姿站立:在拉小提琴的时候,如果有人要接近她,自然而然会选择她的右侧,这样无论是偷袭还是观察,都能避开小提琴本身的遮挡。
灭霸绝不会从她背后接近:因为她从头至尾都没有展现自己的容貌,仅仅只因为好奇心的话,灭霸也会选择从侧前方靠近她。
至于现实宝石的大概位置:通过灭霸的身高,走路姿态,无限手套上镶嵌现实宝石的孔的位置,她轻易就能计算出来。
这一次次的试探,就是为了造成一种‘现实宝石的幻象对她无效’的错觉。
欧洛丝仅仅只用一个计划好的站姿、一曲安魂曲、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就将灭霸最可怕的武器——现实宝石——变成了一块废水晶。
灭霸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两次:他不会再在与欧洛丝的交锋中使用现实宝石了。
*节选改编自柯南·道尔爵士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原著,《最后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