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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那名青年男子伤痕累累地站到了樊蓠旁边,虽然他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侮辱,但他今天想借女人名义逃跑的行为,却使得周围的人对他的视线很不友好。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虽说这一群人里不乏想要离开的,但他们对这个男戏子的所作所为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那是没骨气,有几人甚至毫不避讳地议论说:不愧是那种人,贱骨头。
樊蓠偷瞄着这个年轻人,看他那副柔弱瘦削的骨架子,她就没法像那些人一样居高临下。骨气,真上了战场还有骨气那才叫骨气,现在安全地站在这里鄙视别人当然很容易。
她同情的眼神似乎让这人更加不适,他恨恨地瞪了樊蓠一眼,悄声道:“我很惨是吗?放心,你一个女人,到了军营里会比我更惨!”
樊蓠瞬间心塞无比。
可回想刚才那场景,她怎么还敢继续争辩说自己是女的啊?那什么倒霉将军明显就是个色欲熏心的,如果真要来验她的身……嘶,想想都要吐了。所以她就想着先妥协吧,慢慢再找机会离开。
“你知道我是……”
“哼,我打小扮女人,难道不知道男人女人是什么样?他们是急着凑人数,没仔细看,也没想太多,你最好再装得像一点,要不然让他们发现你一介女流骗了他们让他们空欢喜一场……”男戏子轻蔑地看她一眼,“你自己想你会怎么死!”
樊蓠扯起嘴角笑了下,默默地与他拉开了距离,走向人群的另一边。开玩笑,这人已经在群体中出名了,而且眼睛毒、嘴也毒,她这种准备逃跑的人怎么能跟他走得近?
她躲在人群中走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老卫时不常地还会绕到后头来跟她唠唠嗑,从他这里樊蓠打听出来了,他们这些人要先回军营跟其他新招来的人集结,然后支援西北,估计接下来会是半个月的急行军了。
半个月……她应该是能找到机会溜走的,樊蓠这么想着。
然后迎面就赶来了两名骑马的年轻小将,逮着那半醉的陆将军说了些什么,后者立即下令让众人调头急速前进。老卫去打听了下,等再回来的时候直擦冷汗:“老天呐,那个出使的安大人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吓死了吓死了……我们不用去军营集结了,直接赶路,路上再跟其他部队汇合。”
“安寻悠?”看来他已经到北方军这里了。
“对,就是他,摄政王身边的红人!”老卫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一把揽过樊蓠的肩膀,“他去罗苏伦之前,让我们佟元帅先派五万兵马支援西北,五万呐,他以为那么容易调动的?我们北境就不需要人防守了是吧?”
可巧,军营之中,笑容可掬的佟山正在回答安寻悠询问的调兵事宜,面上是汇报进度,实则诉苦。
不过安大人正是心情不佳的时候,可不给人留面子,冷笑一声就毫不客气地召唤了嘲讽技能:“难为佟帅也知道要固守北方防线。本官从月神山一路下来,只见岗哨空空,还以为是本官行动太慢、作为太晚,有虎狼之师趁着这三两月的时间踏破了边疆防线、吓跑了‘威名赫赫’的北方军呢!直到下山后又行十里,才见三五士兵,好在是我夏秦的战士,向他们一问才知,岗哨被移至该处。佟元帅,本官是虚惊一场了,是不是?”
佟山这样的老将自是听不得这样拐弯抹角的贬损,尤其是来自后生小辈的,想当初在金銮殿参见武婴皇时,这小子的爷爷还要称自己一声“老弟”!
“小安呐,你久居朝堂,不涉边关,怎知道这北方风云变幻。两月前大雪封山,那月神山宛如天堑,就是插了翅膀的鸟儿也飞不过来,什么人会傻得来送死呢?”佟山不愧被称为笑面虎,心下纵然不满,脸上却还是能摆出长辈和蔼的笑,当然,也少不了长辈对于后生不懂事的包容,“用兵之道在因时、因地制宜,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呵呵,说多了,你是京城来的贵宾,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因时、因地,”安寻悠的表情已经是阴恻恻的,熟识他的人就能知道,他这是气得狠了,“佟元帅果然是驻守多年,这用兵之道讲起来一套接着一套,够唬人的。”他起身走向帐子的出入口,一把掀起厚重的帐帘,“元帅可敢再考察一次?”
左右都在,佟山面上是真的挂不住了,憋着气跟过去。安寻悠遥指天际的月神山:“开春二月了,自山脚向上六十丈已经化雪,那道雪线清晰可见!哦,元帅恐怕是上了年纪,眼神有些不济,可你们——”他骤然回身冷瞥其他将士,“也看不见吗?周边环境变化都不知道及时向主帅报告,夏秦养你们何用?”
军帐里立即呼啦啦跪倒一片。佟山既羞且愤,也不再控制自己的语气,哼笑道:“不过山脚可以行走而已,山中照样是冰封三尺,想必贼人也不会那般蠢笨,选择在这时候翻山进攻吧?安大人也太过危言耸听。老夫驻扎多年,深知此地气候,心中有数!”
“好,元帅再看——”安寻悠冲等候在外的近竹等人一挥手:“带进来!”
一个被捆缚的血葫芦扔了进来。安寻悠不耐皱眉:“小心些,他跌死了你上哪找第二个刺客?”
', ' ')('“刺客!”佟山等人俱是一惊,原本这几人来时都浑身是血,他们以为这人也是安寻悠的手下之一。
“本官的回程是有些不太平,”安寻悠示意青阳先生上前来,“这都到家门口了,罗苏伦的杀手还要最后一搏。”
罗苏伦人?!佟山忙低头去瞧地上那人,他希望这人立刻就咽气,不要吐露任何信息就咽气!
可惜青阳在这人身边,他在,就不会让这个人在不该死的时候死。没人看清他做了什么,他只不过正常地按压那刺客的手臂、扒开他的眼皮看看而已,突然他就站起身来说:“安大人,可以审问了。”
然后那刺客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罗苏伦国王豢养的杀手,要在安寻悠过月神山之前截杀他,而且不留一丝痕迹,包括他们自己的。翻译官一字一句地说着,还有些将士本身就懂英语,于是这个事实无法再否认:他们的北方防线,并不是固若金汤。
“这些人提早就埋伏到月神山中,当然,是在他们国家的那一侧,北方军没有一人察觉!好吧这情有可原,紧接着我们在山中激战——各位看看他们的样子,想必不会怀疑这一点,可,”安寻悠走近佟山,“元帅你还是一无所觉;后来呢,我们这些,啊,插了翅膀的鸟儿,蠢笨地选择在这个时候翻山,来到了这里,在山脚十里之外,遇上了贵军的岗哨。我这后生小辈不由得要有一问:若是今天过月神山的是他国细作,此刻已经到达佟元帅的大营,或探军情,或投毒刺杀,我军,如何防备啊?”
这寒冷的天,佟山的额头却隐隐冒汗……这次是他理亏啊,他当然心知肚明。也是罗苏伦与夏秦和睦已久,军中上下难免懈怠,这阵子将领们又忙着“招兵”,对于手下的治理自然松懈了,他只想快些凑出五万人马,对这些事也就闭上半只眼。没想到啊,就被这突然回转的安寻悠抓个正着——他回来得也是太快了,比预料中的早了月余,那五万兵马堪堪凑齐呢!
佟山立即恢复笑面虎的模样,沉痛不已地反省自我,痛斥失职手下,责令他们严惩懈怠将士、增添岗哨、严阵以待。
安寻悠当然也明白这是在瞬息万变的军营之中,他无意给众人留一个“悠然坐朝堂的文官得理不饶人痛罚边疆将士”的印象,于是便稍稍地向佟山说情:“元帅给他们个教训便好,眼下边境形势紧张,北方军又削减了五万兵马,正是用人之际,先记下一过日后再罚也是可以的。”
佟山忙赞他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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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急行了几个时辰的队伍终于停住,醒了酒的陆将军传令下来:百人为一组,扎寨休息。老兵们——就是那几十个真正的将士,骑着马四处奔走,按照花名册吆喝着自己应该带的“新兵”。
老卫拿着一张纸乐呵呵地把樊蓠拉走:“小夏兄弟,跟哥哥走,咱们找找剩下的人哈——毛小舞!谁是毛小舞?他娘的,大男人怎么起这么个名啊……”
然后就看见白天那个装女人的“细柳条”忙不迭地跑过来了:“在!是我。”
樊蓠立即扭过头去:怎么又是他?
老卫按照名单点着名字,毛小舞就一个劲地往樊蓠旁边凑:“这么多臭男人聚在一起,闷死了,还是你清净。”
“……我也想清净。”樊蓠转身走到一边。结果这人又跟了过去,简直像条粘人的尾巴。
“你先别急着烦。”毛小舞紧紧跟着她,“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这半天你都没出恭吧?”
“……”那些人看得太严,路上有人要方便,基本就是凑足一拨,在几个骑兵的看守下一起去。这让樊蓠很急,看得出来老兵们不准备给任何人溜走的机会,她原本借着上茅房的机会逃跑的想法太天真了,而且最十万火急的是,她该怎么跟一帮大男人一起去解手啊?!
“我可以帮你。”毛小舞跃跃欲试地看着她,“我是说给你打掩护,你放心,我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我几乎就是女人,你完全可以不把我当男人看的!”
樊蓠心念一动,面上冷冷地横他一眼:“怎么掩护啊?”
毛小舞立即举起手:“报告长官,我想去茅房!”
立即便有其他人附和着也要去。总是这样的,不用老兵们安排,壮丁们自动就不会让某一个人落单——每个人心里都隐秘地想着某些事情……
“小娘子,这里没有茅房,你只能去草丛里撒尿了,可千万别刮破了屁股!”一个军爷起身带着他们走向一旁。
樊蓠不远不近地跟在毛小舞身边,亲眼目睹了有几人有意无意地要对他耍浑或调笑几句,结果都被这人以进为退地恶心走了。毛小舞带着她渐渐远离了众人,那负责看管他们的军爷大声地调笑:“小娘子,你长了什么不一样的不能给我们这帮大老爷们看哪?”毛小舞这个混不吝的,边走远边开始脱裤子,还捏着嗓子直叫唤:“长官,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奴家脱光了等你呢~”
“真恶心!”众人都对他白天的表现“心有余悸”,没人再撩拨他了。
“快着点哈。”毛小舞摆好姿势干站
', ' ')('着,催促她,“唉,我说你还想去哪啊?”
“我离你远点,你毕竟是男的!”樊蓠趁旁人不注意,矮下身藏在茅草丛里继续向远处挪动。
“天都黑了,谁看得见你啊?再说了,我也没兴趣看你,我还是对男人的玩意儿更感兴趣一些。”
樊蓠差点一头栽地上!“听见声音也不行啊。”
“哼,女人!”
樊蓠悄悄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看向远处的营地,又有一些人要过来方便,而看管的士兵只有几个……现在,也许就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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