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诗音独自一人呆呆地站立在空旷的院落里,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月夜的月光是如此的冷澈心肺,这孤独的寂静是如此的森寒入骨。
她想要放弃仪态大声尖叫,她想要就此瘫下晕眩昏倒,但她发现她不能这么做!
因为表哥!
因为那个恐怖的、无所不知的神秘人在觊觎着表哥!
她怎么可以留下茫然不知的表哥一个人?
但她也不敢将今夜之事告诉表哥,因为这太玄奇、太诡秘。就算表哥真的相信了,她也不能肯定,现在还未成长起来的表哥,可以打败那个恐怖的大魔王!
万一失败了……她完全不敢想象那后果!
良久,她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一脚深一脚浅,跌跌撞撞地走了回去,停在了表哥灯火摇曳的屋子外,久久不语。
但她完全不知道的是,那位在她的心目里,已经一路升级,从坏人、恶魔、魔鬼到大魔王的恐怖神秘人,他从飞下屋顶,再绕了一个大圈之后,一路径直飞进了她心目中白月光表哥李寻欢的屋子里。
摘去纯银面具,褪去脸上又一层人|皮面具,换上一袭如雪白衣,漾起的笑容温文尔雅,俊逸清新,苏玄又重新变成了李寻欢。
走出隔间,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佳酿,旋转着手腕,让酒香弥漫得更深。
他身旁的酒桌上,是早已烂醉不醒的龙啸云。
第18章
一个星期后,龙啸云相思成疾。
林诗音几乎是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这早已被制定好的命运一幕幕上演,若是没有那一晚的神秘人,估计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原本一直谦谦君子般温柔的表哥,是如何地醉生梦死,终日不归,留恋那吴侬软语、锦簇繁华的温柔乡。
她并没有感觉到伤感与悲哀。
毕竟她已经被剧透了一脸。
现在这位他人眼光中不幸被未婚夫君冷落的佳人,始终无法忘怀的是那位告诉了她未来的神秘人,他那邪恶的野心和对于表哥李寻欢的巨大威胁。
她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了许多趟,脑子里一片乱麻。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办法。
她怔然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太阳升起又落下。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力!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甚至让她悔恨于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不坚持和表哥一起习武!
可她能做得只是默默地坐着流泪,直到她哭得累了,才趴到了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暖的阳光照进窗棂,也惊醒了睡着的林诗音。
她背上已经被人盖上了一件毛毯,一宿的寒冷似乎都没能近她的身。
“这……难道是表哥?”她有些惊喜:“表哥已经回来过了么?”
她现在就想要见到他,非常非常想要见他。
她想要飞奔出去,告诉他自己的担忧,想要投入他温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被那神秘人戏弄,被那莫名其妙的故事所支配的焦虑。
可她的脚才刚刚踏出去的一步,却生生止住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不敢!
回过神来的理智就像一腔冷水从头贯下,冷得她寒彻骨髓,指尖发抖。
既然当晚神秘人离去之后她没有去找自己的表哥李寻欢,这便注定了,她再也没有了勇气去寻找他,去寻求他的帮助。
哪怕那个故事里的主角是李寻欢,那个故事里所有的苦难都是属于李寻欢。
因为表哥实在是太重要、太重要。
她一丁点的险也不想冒。
而这时,桌子另一侧,一本陌生封面的书籍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伸出皓腕,拿起它,才发现封面上写下的熟悉的书名,《怜花宝鉴》。
这就是当晚那人所说的,怜花公子交给我的秘籍么?林诗音有些疑惑,又有些费解,怜花公子就这么把这本书放在这里,趁夜悄悄地来,又趁夜悄悄地走,不是说要让我交给表哥么?什么也不嘱咐一声,就这么离开了,这么恣意任性真的好么?
她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故事。
但这疑惑也很快消失无踪,她得找到表哥,她想要改变这命运,她不想看到表哥这么勉强自己,也不想看到他十年后寂寞憔悴的身影,更不想看到他只能借酒浇愁、孤寂空虚的生活。
她甚至有些感谢孙小红,感谢她可以在自己没有陪在表哥身边时,能够照顾他,伴着他,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她匆匆而去。
可是表哥并没有回来。
他今晚仍然宿在暖翠阁。
据说他招了暖翠阁里最漂亮、最有才、最温柔、最体贴的花魁相伴一宿。他们彻夜抚琴,相谈甚欢,笑语不断。
虽然知晓他是在作戏,可还是有些不欢喜。
林诗音知道在自己对与表哥的婚约彻底失望之前,恐怕是见不到他了。
可是她其实并不想解除婚约!她不想离开李寻欢,不想嫁给龙啸云!一丁点也不想。
她返回了自己的屋里,找出了自己亲手做给表哥的男式长衫,换了上去。
出门之时碰到了惊讶的龙啸云,他一脸病容,看着她的眼神既痛苦又了然:“诗音……你……你是去找你表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