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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雷斯笑容不改,他面上浮上了些许疑惑:“什么?”
公爵小姐却不为所动,她淡淡地说道:“自从我十五岁时,在这间古堡中遇到了他,你是所有的扮演者之中,和他最为想像的那一位,想必你在接触我之前就已经对我做过了调查吧?”
“您误会了!”阿加雷斯“大惊失色”:“我对您,只是单纯的仰慕之心啊!”
“我的爱情,在他离去之日便已经枯萎。”这位美丽的小姐颇为冷淡地开口说道:“你知道从前那些从我那多嘴的侍女得知了他的存在,却妄图不自量力地学习他的装扮,模仿他的举止,然后来到我面前不怀好意炫耀的劣等品,现如今都在那里么?”
她裂开一个稍显狰狞的微笑:“他们恶质的鲜血给我沐浴都嫌肮脏,所以我将他们都碾碎了,喂了狗!”
“唉~”阿加雷斯轻叹一声,手臂一使力,拉过公爵小姐,也掀开了失败的伪装,他嗤嗤笑了起来:“真是忠贞的人儿啊,美丽的姑娘啊,你为了等待他,不惜以鲜血来维护自己的青春容貌,你对他用心如此之真,用情如此之深,那么,你能够告诉我他的名字么?”
公爵小姐沉默了,她终于忍不住泛起了怒气,抓紧了阿加雷斯的手臂,指甲扣紧了他的肉里:“你是来嘲笑我的?”
“那位旅人在深夜里扣起了古堡的大门~惊醒了沉睡的公爵之女~”阿加雷斯轻轻吟唱起来:“他在那阴森的森林里迷失了路途,来此只为了一夜的休憩~”
“可是你却爱上了他。”他凑近公爵小姐小巧的耳廓边,满含恶意地讥笑:“你爱上了他俊美的容颜,爱上了他优雅的举止,爱上了他从容的风采!”
“你想尽了办法,让他在古堡里多住了五天,却在最后不得不与他依依惜别。”阿加雷斯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又尖又细:“你无比地想要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却在最后一刻也不肯告诉你!多么可悲的爱情啊~”
“你无望地在古堡中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到年华如逝水不返,你便开始恐惧于颜色的苍老,每个夜晚里都会为自己美丽的溜走而惊惧难眠。”
“于是,你采取了身边女巫的进言,开始用处女的鲜血沐浴。”阿加雷斯轻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如此,你才拥有了现今这般魔魅的美貌……”
二人的舞蹈早已偏离了人群,阿加雷斯脚步一错,二人便踉踉跄跄地跌进了帘外的阳台,他紧紧地扣着公爵小姐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他深紫色的双眸,他的眼中仿佛拥有着旋转着的漩涡,松懈了她的心房,迷惑了她的神志,她神色挣扎起来,清明与混沌交错。
最终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面上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时间实在是太过急促,恐怕我其实也是很乐意和你谈会情、说会爱的。”他暧昧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可惜了。”
“带我去拿杜克堡的兵力布防图!”
他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公爵小姐穿过了整个古堡大厅,装作因为激烈的舞蹈扭伤了脚,只要她始终低着头,便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
静谧的书房中,一幢落地书架上摆满了各色书籍,一张大书桌摆在了房间正中央,一盏火光摇曳的粗蜡静静地燃烧着,几册厚重的书籍整齐地摆放在案头。公爵小姐动作古板地打开了机关掩藏下的羊皮纸,递给了阿加雷斯。
“原来如此~”细细扫了眼布防图,阿加雷斯走到窗口边,伸出手臂,探向空中,一只矫健的黑色大鹰扑扇着翅膀落下。
“怎么会那么快?”阿加雷斯皱眉:“十万的大军连拖延一两日都做不到么?难道陛下使用了非常规的手段?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来到人间,这下子这么大的动作也不知会惊动多少人?”
“算了,这些顶层人物的博弈不是我能够参与的。”非常沉得住气的变幻侯爵阿加雷斯十分明智地停止了揣测:“我来看看,三日后防守堡垒正方的是……杜克家族最为精锐的杜兰朵军队!”
“其实陛下想要摧毁杜克堡,是件非常简单的事,只要他肯亲自出手,可是难就难在,他似乎是想要带领着他身后的那个国家一路征伐,战争可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哪怕他挥手间灭掉了杜克堡,人们恐惧惊慌的也只会是他的个人,而不是他的国家,只靠着国王的武力支撑起来的帝国,注定了只能是畸形的产物,在人们的眼里,他始终是寿数有限的人类,他在位时也许会一片安稳,但绝对会刺杀不断,而且只要他一退位,则必定群魔乱舞,进入乱世。”
“所以他要让世人看到,是他的骑士团队一路征伐,纵横驰骋,为公国打下了大片的领土,这样不仅会牵动自己王国公民的心,也不至于将自己放在了孤身一人的立场上,回归到世人眼中正常的战争模式下,若是一个人攻下一国,过多的杀戮堆积在他的身上,不被视作魔王就算好的了,还如何经营国家?”
“人类啊,始终都会是那种将异常视作异端,将未知视作怪物的低等生物啊!”阿加雷斯摇了摇头:“陛下也从未削减过他那极端的掌控欲,进攻者与防御者,都掌控在他的手里,这场战争与其说是战争,还不如说是他架起的舞台剧,众生的嬉笑怒骂,都由他编写!”
阿加雷斯思忖片刻:“杜兰朵军队的事先不提,我还是先把这位吸血女公爵的故事添加几笔再传出去,到时候就算那些懦弱的民众不敢□□,但也会为之后的占领接手铺好道路……”
正在这时,一道迅疾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尖利的獠牙划过阿加雷斯的脖颈,几滴鲜血滴落。这地狱魔界的恶魔捂住受伤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清醒过来,正冲着他龇着牙齿,□□着指甲上沾染鲜血的公爵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第60章
“新物种么?”阿加雷斯虽惊不乱:“我就说这次行动怎么会如此简单?”
“不过……”他放下了紧捂着脖子的手,那道流血的伤口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似乎那双獠牙上有着奇妙的力量,若非我身为魔族恶魔之身,恐怕就止不住这撕裂的伤口,直到流血而死了!”
“不过新生的物种又如何?”他轻蔑一笑:“地狱里几乎每天都会蹦出来各种各样的异类,不论是□□而出,还是粗暴捏造而成,不过都是些伪劣的失败品罢了,能够经受得住先天上的副作用活下来就很艰难了,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优胜劣汰的环境下!”
“倒是你……能够出生在人间,倒真是找了块肥沃的土壤呢~”阿加雷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掠过她苍白色的脸,和殷红色的唇,心中微凛,面上却愈发的不屑起来:“更何况你还如此悲剧地妨碍到了陛下的游戏乐趣,想来就算就此死去也应是你满怀着罪恶感地自伐吧!”
彻底变了一个模样的公爵小姐舔舐着唇边的鲜血,又伸出了灵活的舌尖,一根又一根地□□着五指,指上是阿加雷斯滴落的鲜血。
她弓着身,四肢着地,裙摆被她自己嫌麻烦地撕扯成了布条,白皙的大腿裸|露在空气里,明晃晃的,灼人眼球。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有种兽性的野意,挑高的眼角流转着仿若纯真的媚态,她嘻嘻地笑了起来:“……血……美味……”
她深红色的瞳孔猛然一缩,四肢一用力,身形如同某种大型野兽,觅食般朝着盯紧的猎物扑了过去,速度快到留下串串残影。
“该死!”阿加雷斯愤懑道:“到底是谁留下来的试验品?这种涉及到了创造,尤其是创造出一个截然不同习性的新物种,没有一定的位阶可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他咬了咬牙:“这种由人类本身转换而来的异类,在这人间居然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压制,可怜我这一身实力,在这个位面最多只能发挥出五成!该死的排斥力!”
“……不要跑……”公爵小姐面上露出贪婪的*。
“……可惜你失去了作为人类的理智与智慧,看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更应该收敛的是谁?”阿加雷斯冷笑道,他右手一用力,突增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原本已经痊愈的伤口,浓稠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
彻底疯狂的公爵小姐尖叫着怒吼一声,冲着急速遁逃的阿加雷斯紧紧追赶了上去。
灯火通明的古堡大厅中,衣冠楚楚的贵族们相互敬着酒,贵妇与少女们打开了各色的扇子,遮在面前,挡住了唇边的微笑,波光流转间是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低暗到刻意的温暖灯光下,场上的舞伴们肢体交缠,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哐当——”一声激烈的重响传来,旋转楼梯之上咕噜噜滚下来一副装饰骑士铠甲头盔,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又跌跌撞撞扑在了栏杆上,他低下头,冲着尖叫声响起的宾客群中惊恐大喊:“快逃!快逃……公爵小姐她疯了!她成了想要吸人血的魔怪!”
一片大哗声中,胖胖的公爵大人拨开人群,大声怒吼:“哪里来的贱民,敢在此胡言乱语,抹黑杜克家族的荣誉?”
但还没等他招来家族骑士,将这位明显已经昏过去的人拖走,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从上一跃而下,在惊叫声中清空了一大片空地。失去了神志如同饲食野兽般环顾四周的她,仿佛最为凶猛的兽类般口中流下了涎水,在她猩红色的视野里,在场诸位,全是餐点。
“这……这……”公爵瞠目结舌。
人类在遭遇到不可抗力危险时的劣根性在此一览无余,拥挤纷乱的人潮中,阿加雷斯深藏身与名,垂下头,趁乱离去。
但就在他踏出城堡的下一刻,一股庞大的压力自未知的半空中落下,一瞬间的冷汗布满了阿加雷斯的脊背。
一道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嗡嗡响起:“哦呀,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就是你打扰了我新眷属的生成么?”
阿加雷斯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先是极为礼貌地恭敬行礼,才语言极为简明地说道:“此事是个误会,我受命而来,并不知晓此处是大人您的眷属地。”
“受命?这地狱里还会有谁的命令可以打扰我的……”这道声音染上了不喜的薄怒。
“安静,别西卜。”一道阿加雷斯万分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低沉冷漠地说道,带着孤高的漠然。
“……”阿加雷斯心情激动地等待了一会,等到再无回应,才终于行了一礼,走出了杜克城堡,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冷清清的明月,和身前黑巍巍的峰峦轮廓,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