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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抬起头, 看了一眼这被束缚的血族,解释道:“他是那些村庄吸血鬼的源头,也是王国麾下的一名……总督。”
他不敢看所罗门王的脸色。
“看来是我的眼光有问题了。”所罗门自嘲笑道。
“不!”他的臣下急急忙忙地跪下, 流着冷汗辩解道:“是他辜负了您的信任,为此将他剥皮抽筋、剔骨洗髓都是轻判……您永远都是对的,没人能对此有所怀疑!”
“是么?”所罗门兀自反问道:“既然如此,你退开吧。”
就在那臣下后退着弯腰离去时,他听到了所罗门的又一句话:“……在你退开之前,将他放开吧。”
臣子蓦然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就连被刑罚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吸血鬼也重新掀起了眼皮,无神地看着他。
“你……您放我走?”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就像是许久未曾饮水般沙哑低微,还像是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垂死之人。
所罗门点了点头。
“你想要我做什么?”吸血鬼犹豫着问道。
“为我给你们的统领着带去我的问候。”所罗门镇定而悠然地轻轻吐出这句话来。
“哈、哈,伟大的所罗门王,王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上帝……最忠心的……虔诚者……”他断断续续地喘着气问道:“要给我们……属于地狱的……血族始祖带去问候?”
所罗门垂下眼帘,眉目分毫不动。
他的臣子也如同他所效忠的国王,死一般寂静。
“好,我知道了。”吸血鬼示意了一下,便有人来为他解缚,他猩红色的眼眸在所罗门状似毫无防备的身体上打了个转,犹豫了一瞬后,终究还是飞快地逃遁而去。
所罗门转过身来,他看着监牢的东方,仿佛可以透过这厚实的墙壁,看到远方,耶路撒冷的摩利亚山上,那座落下不久的“第一圣殿”。
“你觉得他想要的是什么?”地狱里,阿斯蒙蒂斯问该隐:“更久远的寿命,更强大的力量,更广阔的领土?”
“大概都不是吧。”该隐讽笑着摇了摇头:“需要吸食他人的鲜血来维持的生命,那位骄傲的王估计也看不上。”
虽然是这么轻巧地说着,但该隐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让纯净血液的味道更为浓稠地散发开来,他苍白冷峻的面庞上却是一片阴郁,他穿着夜色的长衣,脖颈前黑色的衣领敞开,露出同样苍白的锁骨,他轻轻抿下杯中液体,脸上的笑容,既冷酷又慵懒,他懒洋洋地坐着,深红色的双眸,如同这暗色的地狱一般,沾染上了蛊惑般的性感。
时间轻飘飘地一掠而过,却留下了足以将一个人改头换地的魔力。
尤其是被“多加关照”的该隐。
“虽然想过会被人察觉,但是没想过会被一位王所发现。”该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都已经约束了我的后裔,让他们隐秘地圈养血奴……但是总会有人愚蠢地阴奉阳违!”
但在场的人没人理会他的怒气,利维坦翻了个身道:“我估计可能都有吧,但最多的应该是对一个新的世界的好奇,对于天堂和地狱的好奇……只有知道了我们都拥有什么,他才能够确定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并且是以最小的代价。”
“他还是只是一位年轻的国王,他并不着急。”阿斯蒂蒙斯说道:“最重要的是他的智慧也足以让他有这个底气。”
“而且,这也只是一次试探。”该隐冷然笑道:“他不过是无意中让一位血族的中位血裔逃脱,他甚至可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陷阱,为了捕捉血族始祖的陷阱……而他对上帝的忠诚,无人敢于质疑。”
“可惜他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没办法离开地狱了。”阿斯蒂蒙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守在地狱门外的天使乌利尔,也许会对蝼蚁视而不见,但当你力量越强大,他就越不可能容许你通过,说实话,你留在人间的后裔,居然能够通过种族特性联系上你,也真是令我惊喜!”
“那么,为了更好地将那位对上帝‘虔诚’的王拉入地狱,”阿斯蒂蒙斯勾起唇角:“将那些有关‘召唤’的知识都整理好,给我们这位所罗门王送去吧!”
“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想到的,可以绕开那位地狱天使的方法。”利维坦撇了撇嘴:“他可以阻止我们去往人间,但是却阻止不了人类自身的欲望作祟。”
且不管这几位的窃窃私语,将视线从地狱重新移回人间……恶魔们的命令被非常忠实地执行,血脉中所下达的命令没有血族可以违背,该隐的长子以诺亲自化身前往,为所罗门王送去了地狱里传来的知识,他在深夜里化蝠而来,完成任务后,又匆匆而去。
耶路撒冷中有着保卫“约柜”的第一圣殿,如果可以,没有黑暗生物愿意进入。
所罗门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地狱扔给他的、无与伦比的诱饵,他可以选择拒绝它,但是从今往后,地狱将永远不会接纳他,而若是他接受了它,人间将会对地狱敞开了一道狭隘的门,哪怕是千万年以后,人类都无法完全从恶魔的爪下彻底逃脱……
他犹豫了一段漫长的时期,最终,他决定在一个并无异常的夜里,在他宫殿的密室里,去实施那早已熟络于心的召唤法阵。
密室四面墙上绘有的无数术法线条,早已确保了,在这间密室中,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惊动并不遥远的圣殿……没有人会联想到,所罗门王会去召唤恶魔。
“他终于开始了么?”利维坦打了个滚,站了起来,叉着腰:“等待真是既无聊又枯燥!”
“去到了人间要去干什么呢?”利维坦满心兴奋地开始来回走动:“听说人间的国家有很多,土地也很大,风景也不像我们地狱一般阴森而黑暗,高峻的山,磅礴的海,太阳和月亮一起一落……说不定我也可以偷偷溜进天堂里瞧一眼……”
所罗门念诵着繁复的咒语,法阵开始发出鲜红色的光。
利维坦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熄灭起来,她倏然转过头去:“他召唤得是谁?!”
阿斯蒙蒂斯满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该隐摊了摊手。
利维坦又侧耳倾听了一会,不一会,她脸上的神色就像是调色盘一般红白青绿变幻。
“呵呵,”她狰狞地笑了起来:“……你们,是谁把贝利亚的名字给记载了上去?”
阿斯蒙蒂斯再一次满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该隐则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你,是怎么描述他的?”利维坦逼近一步,再问。
“……对人间没有兴趣?”该隐犹豫着不确定道:“很少有感兴趣的东西……热爱沉睡?”
该隐对贝利亚的认识其实也不多,上一次他被从门扉上摘下之后,苏玄根本就没有多加理会这未来的血族之祖,而利维坦和阿斯蒙蒂斯也没有警告他的心思。
“那又是怎么描述我的?”她再问。
“慷慨的、仁慈的、公正的、伟大的混沌之蛇,”阿斯蒙蒂斯在旁边□□话来:“这是你自己写的!”
“那你的呢?”利维坦阴测测地看向他。
“敏锐而智慧,旷达而潇洒,”阿斯蒙蒂斯昂起头。
“那上面记载了一千零五十八个恶魔的称谓,”利维坦冷着脸:“哪怕他愚蠢地没有选择我们这几个特意标明了的顶级恶魔,而被其他暴躁的家伙们撕成碎片……那也比打扰了那家伙来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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