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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高三后,沈煜升每天都处于连轴转的状态,每个星期强制周五晚自习和周六加训,易畅就没有再等他一起回家了。
这周五放学后,易畅去超市买了些做蛋糕的材料回家,准备在周六给他哥一个生日惊喜。
因为之前没有做蛋糕的经验,只看过他姐在家里摆开各种乱七八糟的模具试过一回,他就一边看着食谱一边操作,动作非常慢。
许湘看他在厨房里各种忙活只觉得感动,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小畅真是有心了,小升肯定会很开心。”
在填完模具后,他把它放入了家里许久没用的烤箱中,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他接着拿来纸和笔,琢磨应该在上面画个什么。不一会他就灵光一现,在纸上随手划拉了两下。
他看着草图喜不自胜,用色素涂好图案后,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哥见到礼物时的表情了。
盯着蛋糕看着看着,他才突然想起他忘了买蜡烛。
蜡烛肯定不好买十九根,那种带数字的就正合适。他还住在以前那个家的时候,楼下的小店里就有卖这种,而且装饰得很漂亮。
这周六有的是时间,他也懒得去别的店找了,吃了午饭就坐车到他以前家的位置。
这一片在这一年里基本没什么变化,幸好那家卖小玩意的店还开着。他去里面挑了两支低调一点的数字蜡烛,买好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几个模样不太正经的中年人在街上晃荡着。
当他想快点经过他们往车站走时,其中一个人突然喊住了他:“喂!你站住。”
他也只能停下,看这几个人围着他细细打量着。
其中一个人眯着眼问他:“你是……你是易群的那个儿子吧?”
见他点了头,对方说:“可算找到个人了,那你知道你爸去哪了么”
“不知道。”他开始有点紧张,不知道这批人要找他爸做什么。
“不知道?跟我开玩笑是吧,他是你老子你会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人想了一会,对他吼道:“跟我去你家!”
“……什么?”
男人已经没了耐性,拉起他的书包带子就往前拖。
“去你家给我开门!我他妈倒要看看你们玩什么花样……”
在这群人的推搡下,他走进了许久没踏入的小区。
不论他怎么解释他爸不在家,他和他姐都找不到人,这个带头的都始终不信。
他慢慢回忆起小时候,他好像在家见过这个人,也许是一起和他爸抽烟喝酒的朋友。
还好,他随身带着这个门的钥匙,一间空房子应该就能让他们死心了。
这群人进门后就冲进各个房间找,连衣柜和床底下都没有放过,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那老大咒骂了一声,盯向易畅恶狠狠地道:“你爸到底去哪里了?”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可以啊,可以……”
这人怒火越来越盛,用眼神示意他旁边两个人。那两人很快拿出了绳子和胶布,没花多少力气就把易畅绑了起来。
带头的拿出了手机开始反复拨打一个号码,但拨了十几次都没有接通。他又换了个号码试了试,最后他闭了闭眼,把手机狠狠摔在易畅身上,吼道:“你爸可以啊,儿子都不要了!”
易畅蜷着身体躺在地上,听这话大概清楚了:这人想绑架他,但可惜连威胁都没有成功。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想笑。
那人被他的表情进一步激怒,用力踹了他几脚,掏出一叠纸甩在了他身上。
“告诉你爸!三十万!要不还,他这辈子别想好过!”
一群人用拳脚狠狠收拾了他一顿,骂骂咧咧地走了。
渐渐,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
他慢慢伸出手,努力够到他书包外侧的口袋,拉开拉链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抠出了他放在里面的一把美工刀。
此时,他万分庆幸把这些美术课的工具忘在了书包里。
在与麻绳的摩擦中,手上的疼痛十分剧烈,他脸上渗出了许多汗。
终于把绳子都解开后,他吃力地站起来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牵上蛋糕和蜡烛,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地上散落的欠条一张张收集起来塞进了书包,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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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比高三放学的时间晚了很久。
他冲到沈煜升班级的教室,发现里面灯都开着,电风扇也在缓缓转着,但一个人都没有。他想到他哥可能会在宿舍,但他发现他并不知道具体的宿舍号。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他突然感到有些累。
今天下午那些人明明知道打他也打不出什么来,下手还那么重。他把蛋糕搁在一旁,挑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坐了下来。
沈煜升拿着刚洗完的拖把和抹布走到教室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空荡
', ' ')('荡的走廊里就坐着面前这个人,他的腿折起来,手臂搁在膝盖上,头低垂着。有些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整个人还在轻轻摇晃着,听到有人来的声音后抬起了头。
“小畅?”沈煜升吃惊得睁大了眼,“你怎么了……”
“哥!你终于来了。”
他撑起身体爬了起来,把蛋糕递给了他,道:“打开看看!”
沈煜升带着疑惑打开了这个没有任何装饰的盒子。
看到里面不大但很精致的圆形蛋糕时,他一时竟然无言。
他一向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只有在去年那一回他妈在家里为他庆祝了一次成年。加上最近学习一直很忙,他都已经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哥,生日快乐!”
蛋糕上那一个棕色的小头像很简单,但寥寥几笔刻画出了一个正经得可爱的人脸,像极了寿星的样子。
“你看,像不像你?”
他凑过去指了指他的杰作,看着沈煜升有些呆滞的脸得意得不行,笑得他脸都有些疼。
沈煜升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谢谢……”
易畅拉他走进教室,把灯都关了,然后把蜡烛插了上去,拿出打火机把它点上。
他做这一串动作的时候,沈煜升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在烛光下,他看清楚了他脸上的伤,皱眉问道:“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跟人打架了,”易畅用眼神示意他,“快,许个愿吧。”
他看他哥盯着他没有动的意思,只好说实话:“有人来跟我爸讨债,没找到他,就找我了。”
在烛光下,少年本就稍显稚嫩的脸又比以往柔和了几分,被打肿的左颊使他的面容在不和谐中显出了一丝脆弱。他的眼里有一些水光,映着这两簇跳跃着的烛火,火焰虽小却直直照耀到了沈煜升的心底。
不自觉地,他伸出手触上了他的伤口。在沉默中,他们交换着视线,却谁都不知道自己想传递的是什么。
易畅先移开了目光,把胳膊搁在课桌上,劝道:“快许个愿吧,蜡烛快灭了。”
在沈煜升听他的话闭上眼后,他深深注视着他微微张开的薄唇和颤动着的睫毛,在心里刻下了一个誓言。
他不知道他许了怎样的愿望。但他知道,他想从今天起,守护面前的这个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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