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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龙骑军叛乱不过三日就被平定了,半数剿灭半数招安,叛军主帅王杰昭最后被自己得力下属割下头颅求诚,清风率禁军于今日从西川班师回朝。
淮王谋逆弑君之案,也已成定案,皇帝于今日早朝明发圣谕,废王爵,除淮王封号,将洛怀霖之名从皇族玉碟之中永远除去,贬为庶人,终生幽禁死牢。
一束微光自顶部斜着照射在密牢的墙壁上,给冰冷的牢房带来了一丝暖意。
洛怀霖缓缓睁开眼,凝视着光中微尘,他如今好像也只能靠着这束光倾斜的角度来判断时辰了。也不知道父皇身体恢复得如何了,宫里那么多珍贵补药,还有那位院长大人在,应当是无虞了吧。
洛怀霖耳力还不错,隐隐听到了天牢门口几个狱卒的窃窃私语。
“哎,皇子龙孙又如何?一朝不慎便沦为永世囚徒,什么都没有了,你说这心里落差得有多大?”
“诶,皇家争斗能活着已经是不易了。据说齐王在此次叛军谋反中,直接被乱箭射死了。”
“那都是别人瞎传的,我听说其实是被监察院暗杀的。”
“嘘!我说你们有几个脑袋,敢在这儿议论这些。”
“大理寺卿卢大人到!”
几个狱卒被吓得慌忙下跪,生怕刚刚的非议之言被卢大人听到了。
卢升微微皱眉,环视了一圈天牢,随即沉声道:“把天字密牢里的……钦犯带出来。”
洛怀霖从刚刚狱卒的对话中,已经多少清楚了些自己的处境,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大波动,反而一颗心更加踏实了些,既然父皇能上朝了,想必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卢大人,你找我何事?”
“宫里来人了,要接你入宫。”
洛怀霖顿时喜上眉梢,“真的?!父皇他肯见我了!”
卢升此时却依然一脸严肃,“今日陛下已经下了明旨,将你废黜,你现在已然是定罪的重犯之身,不再是皇族王爵,所以……暂出牢狱必需要戴上重枷重镣。”
“那快些戴上啊!给我说许多废话做甚。诶,宫里来的人是谁?”
卢升没作回答,只是吩咐狱卒去拿刑具,“见谅。”
洛怀霖有些疑惑,这人不是一向跟谁都不客气的吗?更何况现在自己被贬为庶人。而且,他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还透着一丝怜悯………
重枷加身的洛怀霖顿时感觉肩上一沉,耸了耸肩膀,这大概得有一百来斤的重量吧,想不到这枷锁看着不大,居然如此沉重。而脚下足有两指宽的粗镣铐,也是笨重得要命,走起路来还会发出声响。
洛怀霖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跟卢升再讨价还价一番了,刚刚为何答应得如此干脆。
“寒霜?居然是你来接我。”洛怀霖被人从大理寺后院秘密带出,便看见了寒霜和凌影司的人。
随即走到寒霜身边,四处望了望,只见几匹烈马,随即不解地问道:“马车呢?你总不能让我这么大摇大摆地入宫吧。”
寒霜上下打量了一下洛怀霖,眉头微皱。
“诶,你不要怪卢大人,这是大理寺的规矩………”
“你身上太干净了些。”
“什么?”
洛怀霖此时一脸疑惑,自己已然是一身粗布囚衣了,这人居然还说自己太干净了?!
寒霜从身后拿出马鞭,二话不说便向洛怀霖身上抽去。
“啊!”
洛怀霖躲闪不急,加上身上枷锁太重,被这一鞭子抽得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随即摔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寒霜此时一脸漠色,再次扬起手中鞭子往洛怀霖背上还有腿上抽去,几鞭子下来已经把衣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
“行了,套上吧。”
洛怀霖疼得在地上滚了几下,随即就被黑布蒙了头,“寒霜!你到底想干嘛!”
寒霜走到洛怀霖身边,低声问道:“你还想不想进宫?”
“当然想!”
“想就闭嘴,跟着走就是。”
洛怀霖被人押着都不知道走到哪了,枷锁被取下了,但是双手被绑了牵引的麻绳,周围好似多了许多人,他其实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这是把他混在了一群囚犯里掩人耳目吗?
“都快些走!妈的,你还敢跑!”
“啪!”
一声鞭子在洛怀霖耳边响起,好像是把经过洛怀霖身旁一个囚犯打倒了,随即连带着洛怀霖也跟着踉跄了几步。
“呜呜呜呜呜!好痛!我要爹爹!呜呜呜呜!爹爹来救我啊!”
洛怀霖听着居然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而且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耳边鞭声再起,洛怀霖虽然目不能视,但听风辨位的本事还是有的,两手抬起便紧紧夹住了落下的鞭子。
“住手!你再打一下试试!”
“嘿,我看你小子是不要命——”
“找死!”
此人
', ' ')('话音未落,洛怀霖脚下微动,就将其绊倒在地,若是没有这铁链的限制,洛怀霖大概真的想一脚踢死他。
押送的兵卒瞬间摔了个狗啃屎,气愤得正想报复回去,但抬头一看,已经快到宣化门了,进了这道门就是真正的皇宫了,他可没这个资格进去,更不敢在这里惹事,随即只能作罢了,心里暗暗骂道:这群不得好死的东西,入了凌影司地牢就都是生不如死的畜牲!
凌影司派了几名影卫前来交接,看到这等景象,只是默默看了眼洛怀霖,随即催促道:“快走!”
小女孩坐在地上,哭得精疲力尽,“我……我走不动了。”
洛怀霖蹲下身来,温柔地说道:“我背你。”
“林哥哥!林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小女孩瞬间止住了哭泣,忙摸索着攀上了洛怀霖的肩膀。
洛怀霖心中顿时一惊,“你……你认识我?”
“我是小萍儿啊!我记得你的声音。大哥哥,你那么厉害,带我去找爹爹好不好!他失踪了,娘和我就被坏人抓走了,我娘她现在都不知道被人带到哪里去了………”小女孩趴在洛怀霖肩头说着说着便又要哭了。
“原来你是……小萍儿别哭,相信我,你娘和你马上都会没事的。”
“嗯嗯。”小女孩擦了擦眼泪。
戚萍儿对洛怀霖自是无比信任的,因为她永远记得当初大哥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从匪徒手中救下的从容模样,爹爹当时都夸大哥哥是个少年英雄。
洛怀霖强压下心中愤意,戚帮主逃了,监察院这群混账玩意儿居然抓人家妻儿,现在还往凌影司地牢送,这是要干嘛?!又要玩引君入瓮那套吗!
待所有囚犯都是押入凌影司地牢之后,洛怀霖被单独带了出来,取下了头罩。
洛怀霖随即环视了下四周,凌影司办公的地方他熟得很,只是这地牢倒是第一次来,以前都是听魏昶说这里有多阴森可怕,但从未来亲眼看过。
“发什么愣,我们处的头儿在前面等你呢!”
洛怀霖被人推了一把,微微皱眉,但还是缓缓往前走去,脚下锁链与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每一下仿佛都打在了洛怀霖心上,时刻提醒着他阶下囚的身份。
狭长的甬道旁边两侧皆是牢房,有的还是水牢,无比潮湿阴暗,里面的人无一例外皆是遍体鳞伤。
洛怀霖走过最后一间牢房时,居然在里面看到了魏昶,他此时双臂被捆吊在垂下的锁链之上,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好似陷入了昏迷,地上还隐隐看得见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怎么也在这里?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昨夜受了五十鱼鳞鞭。”
一灰衣中年男子从甬道尽头走来,洛怀霖认识他,这人便是凌影司掌刑处的头领,纪峰。
“他不是什么都说了吗?你们为何还要这样对他。”
“这只是掌院大人对他的私罚。功过相抵后,他只要熬过这七天的刑罚,依然还可以执掌凌影司。”
“私罚?凌影司的事何时需要监察院的人来管了?”洛怀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凌影司以前对监察院可不是这个态度。
纪峰自知言多必失,再与这位心思细腻的主儿纠缠下去,必然要露馅,随即赶紧吩咐道:“来人,带他去刑室见寒霜大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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