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希泽仍旧记得他和朱厌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们两个都是小孩。
他自以为攒够了资本,便悄悄离开家族,乘上一列去往亚洲的火车。他想脱离家族的荫庇,去那真正凶险的战场建功立业。
为了行程的隐蔽,他乘的是老式火车,车窗可以摇下来。
那时全球的经济已经开始倒退了,站台上经常游荡着收塑料瓶和塑料盒的小孩,只待火车上的大人们摇下窗,将塑料瓶扔出,小孩们便拥上去捡。
那天火车进站,车里的大人们照例摇下车窗,拿窗外的小孩打趣,赌哪个捡得多。他们说,谁表现得最滑稽,就把塑料瓶给谁。
欺凌永远都存在,弱者往往喜欢挥刀向更弱者。
希泽向来对这种游戏没有兴趣,只不作声坐在一旁看着。
但那天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背着箩筐的小孩们由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领头,排着队走过车窗,每个拿满五个塑料瓶后便换下一个上前,有条不紊。
那个大点的孩子嘴角噙着轻飘飘的笑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们。
大人们没了乐子,很快便意识到了是那个大孩子搞的鬼。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所有塑料瓶再也没有落尽箩筐里,全都往那个大孩子的头上砸去。
大孩子怔愣了一瞬,转而抬起头看向车厢,灰扑扑的脸上闪过愤恨。
车厢里的大人们哈哈大笑,对着这个穷孩子指指点点,他们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弱者的愤怒不过是他们无底线狂欢上的佐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忽然间,他们的笑声止住了。
只见那个大孩子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进车厢,抓出一瓶饮料,耀武扬威般当着满车厢的人的面拧开了盖子。他缓缓倾倒瓶身,瓶子里的饮料汩汩落在地上,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车厢,炽烈而灼热。
希泽从他眼中看到了逼人的光芒,好似焰火能将人烫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这个孩子透过人群看到了他……
瓶子很快被倒空了,大孩子将空瓶扔进背后的箩筐,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目光却怜悯地看着满车的大人。
“谁又比谁高贵呢?”他说着摇了摇头,对地上的瓶子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小孩们也都跟上了他,离开了站台。有几个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瓶子,但到底没有去捡。
最后,只留下满地的空瓶和一车厢惊愕的大人。
从那一刻起,希泽便对这个大孩子生出了兴趣。他行李都没拿,便匆匆跑下了车,追了上去。
他近乎冲动和幼稚地问那个大孩子:“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吗?”
大孩子笑了:“你当你是救世主吗?这个世界要想改变,或许只有等待一场彻头彻尾的毁灭。”
“我不会妄想当救世主,但我愿意尽我所能谋求改革。”希泽认真地说,“我姓努尔维斯。”他一向讨厌“努尔维斯”这个姓,但此刻,他只能借助于此使人信服。
“原来是个大少爷啊。”大孩子笑得辨不清意味,“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厌,‘朱门酒肉臭’的‘朱’,‘此身何足厌’的‘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希泽当时惊讶地问道:“你认字?”
朱厌闻言,哈哈大笑,语带嘲讽:“什么时候,知识这种工具成了尊贵到令人惊奇的玩意儿?”
这番对话无疑是朱厌预先设计好的下马威,这点略显稚嫩和锋芒毕露的小心机并不招人厌恶。
希泽秉持一贯以来的好脾气,认真地认了错,反而让朱厌目光愕然。
就此,希泽跟随朱厌留在了贫民窟。也许在朱厌看来,希泽不过是追随他的孩子中的一员。但在希泽眼中,朱厌却是他所信重的第一个伙伴。
希泽有超乎常人的毅力,哪怕从小锦衣玉食,他也快速适应了捡塑料瓶、翻垃圾堆的生活,同时并不介意跟着朱厌打架斗殴。这样的表现似乎让朱厌对他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