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下室多了面落地的镜子,正对着床褥。幽暗的灯光反射在上面,可以勉强看清。
再也没有锁链影响他的行动,檀泠漠然地掀起睡衣。
他雪白的小腹上多出了一个纹身,或者说,淫纹。
中间是个变异的扭曲爱心,最上面是两扇很小的恶魔翅膀,再然后是垂延开的枝叶,仔细看,树叶都是红茶叶的形状,边沿微卷,根部延展到垂着的粉茎,外阴本来就浅淡少毛,现下更是被剃的一根不剩。
爱心中央是一株檀罗尸藿草。来自R的信息素尾调。纹身的颜料浸泡了酒,传出很轻微的白兰地香味,alpha的味道。
檀泠把衣服放下,神经质地隔着布料搓了搓小腹。
弄不掉了。是永久的。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
R画的爱心和茶叶都栩栩如生,自从纹了这个以后,alpha特别喜欢让他在上方自己坐进阳具,以便随时可以欣赏到小腹起伏的淫纹。
Omega会闭着眼不去看,却经常被迫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湿透的脸,眼尾红得像个卖淫的烂货。腰瘦成雪白纤细的一把,腹下靡艳的花纹被灌饱以后,在alpha的手心里绽放。耻丘如同濡湿的桃子,内阴被淫弄成不可思议的殷红色,看着仿佛肿烂了,但檀泠却知道,那里是敏感痒麻的,只要男人的手指轻轻一插,就会陷进云朵般令人难以置信的软绵内壁。
他总是略微发怔地看着镜子,不能确定那个人还是不是自己。
这不符合此前半生被教育的所有规矩,但如今檀泠不得不去遵从另一套规矩。
门开了,打断他痛苦的回忆。有人靠近,带着食物的香气。
檀泠鸦羽似的长发从被子里动了动,他不想看到R。
“夫人,您好。”
有人说话了。
但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是一个男人,听着很温和。
“不要过来,”檀泠的背部不易察觉地一抖,他匆忙把头重新埋回被子里,不想被任何其他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听到那个新的称呼,omega带着厌恶说:“别这么叫我!”
也许是R要求的。这么长时间的单一ao交配,从社会意义上说,他是和那个alpha互相拥有了。但对于其他人用这个所属物的称呼来叫他,檀泠感到怪异和别扭。
“…好。”
那个男声顿了顿。
“你是谁?”
Omega警惕地说,语调中充满敌意。
男声含着礼貌的笑意,声音润沉:“我叫诺亚,是瑞弗拉斯派来的。他吩咐我,他不在的时候让我给夫人…呃,您送饭。”
檀泠想,原来R叫瑞弗拉斯。
他竟然才知道alpha的名字。在四年前,他只查到房主的名字就不得不因为情绪崩溃而中止。R和他已逝去妹妹的名字,他都并不知道。而房主是他的生父,檀泠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那人的消息,这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
Alpha完全不提这些,他分化前的事仿佛随着那一次炼狱般的重生变成了上辈子的经历,从火中出来的,是一个崭新的怪物。
檀泠紧闭眼睛,心里一片混乱。
那天他明明在城堡里自由地穿行过一会,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这里难道是有其他人的吗?那又在哪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檀泠冷淡地说,支起一只胳膊,去看黑暗里模糊的影子。他视力大不如前了,但可以看到,背光的地方,自称“诺亚”的男人站在那里,身型比alpha矮瘦一些,却仍然是个修长的轮廓。
“我刚被调来,是看守戴维·伦斯的。”诺亚应答如流,显得非常诚恳。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第二次去到那个房间时没有看到戴维,可能是上次他和戴维太轻易地发现彼此了,R加重了防卫。
真是狗一样的警觉。在心里嘲讽,檀泠快速地想着,调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是R的手下吗?
男人最近好像确实变得忙碌,不,自从绑来他不久就开始了。虽然每个能找到机会的性爱都毫不敷衍,一点点地把这副肉体翻来覆去地虐待——但次数却减少了一些。也许有那么一两次,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人。可能alpha自信地觉得这个被关在地下室的精盆已经被斩断了所有羽翼,自然不需要所有的注意力来看守。
檀泠以前觉得R是职业杀手,需要到处做他的“生意”,现在看来,男人也一定在做着什么隐藏在黑暗下的生计,能量还相当之大,否则,他不可能有能力拥有这整个古老的城堡,以及那一套畸形的大冰柜和装着液体的容器,更别说还能够悄无声息地控制了五个权势子弟并全身而退了。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他、戴维、克丽莎同时失踪,一定新闻上全部都是,他们的父母也许焦急疯了吧。
心里一痛,檀泠突然有了一点求生的冲动。
檀泠
', ' ')('闭上眼,只要带上了情绪思考现状,所有的感觉便从他四面八方袭来。
水滴一样的沉重中,理智让他有了一些警惕。
Alpha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他带来的人一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无论如何,独身一人的囚笼好像突然变成了活水,新来的人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局面,让他觉得了解R的现状又多了一些渠道。不管如何,这个诺亚肯定比那个alpha好说话得多。
他也更宁愿由其他什么别人来送饭。只要不是R,因为每一次的用餐都要身体的报偿。
也许在原地等了太久,诺亚又说话了。
“我可以过去,给您放下餐盘吗?”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点犹豫,“——我不会看您的脸,放下就走。我是个beta。”
“过来吧。”
檀泠冷静地说。他的心里疑窦未消。
试探性地放出一缕信息素,男人的呼吸仍然非常平稳,毫无变化,就像完全闻不到一样。
一个alpha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檀泠开始想,有可能,确实只是个beta。
男人把餐盘放在一米远之外。他蹲下身,仔细地打开了扣碗。
“这里还有谁?”俯视着他的头顶,冷不丁地,檀泠快速抛出一个问题。
“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诺亚也迅速地回答。
模糊的视线里,檀泠仍然能看到他湛蓝的眼睛。
诺亚。
檀泠反复在心里嚼弄这个名字。大洪水一样的命运之后,也许这个名字也并不会给他带来求生的船舟。
“好了,你可以走了。”
清冷的美人淡淡地说,把头转到一边。
男人没有动。
“对不起,他吩咐我必须看您吃下才能走。否则…我会被问责。”
诺亚礼貌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温和的恳求。
也许是心知肚明檀泠和alpha的古怪关系,意识到檀泠不想听到R的大名,beta的措辞非常巧妙。
檀泠顿了顿。
软的恳求比起硬的施暴来说更让他无法拒绝。
想也知道R不会是什么仁慈的雇主,而他,确实不想再连累任何一个人。
犹豫了一下,檀泠还是去够地上的小碗。里面是热腾腾的、带着浓郁芬芳的羊羔肉浓汤,点缀着罗勒叶和胡椒粒,汤中漂浮着鹰嘴豆和小番茄。玻璃杯里则是一杯加了几颗玫瑰盐的橙汁。
香气溢了出来,猛地紧缩的胃部正在和主人强势地抗议。奇怪,他此前一直觉得那个消化食物的部位已经变成石头了。
兴许是被囚禁太久,小臂无力,omega端起的姿势突然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Beta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檀泠的举动,似乎被吩咐过要完整地看到他吃下才能离开。看到碗即将从床上人的手里跌出,他非常快地伸出手,轻轻护住了檀泠的胳膊。
近在咫尺,檀泠能闻到修长的男人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只有一点自然的浅香,像是来自衣服的洗涤剂。
“…谢谢。”
檀泠略显尴尬地说。男人的手又迅速松开了,不留任何让人不快的力气。整件动作,他都没有看一眼檀泠的脸,眼睛直视着地面。
也许一开始和檀泠说话的语调里有过很隐约的好奇,但那一点点似乎远远比不上职业的素养。
檀泠的睫毛轻微的动了动。
…这样的社交距离是他现在唯一能承受的,R至少有个懂事的手下。
把碗沿放到唇边,不动声色地闻了闻。确认过没有问题,檀泠扬起纤长的脖子,像喝药一样抿了一口汤。
“我走了。”
看到热香浓稠的汤汁顺着omega的喉管滑下,喉结动了动,beta垂下眼,冲着床上的人谦卑地点头。随即他不紧不慢地倒退出了房间,脚步声非常轻。
檀泠没有回应。
门重新关上了,又是一个人的黑暗。
檀泠轻轻闭上眼。
热汤温暖着他冰冷的胃部,在腹中愉悦地滋润着,几乎让附近那处他嫌恶无比的花纹的隐痛都不再那么明显了。
不知道是谁炖的,温度、咸度和鲜度都是他最适应的口味,让omega竟然有了禁不住想再喝一口的念头。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其他人,也许是太久没有感受到有着正常人态度、不沉浸在那件事的余震里的交谈——
檀泠承认,他也竟然想再和这个陌生人说几句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