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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闹铃响了。
诺亚悄无声息地睁开眼。
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并不想动。
借着晨勃的那点劲,男人顽劣地用脸蹭着檀泠的头发,然后轻轻靠近怀中人的股缝处。
“…”
檀泠下意识地唔了一声。
被子被踢开,露出雪白的腰部,他迷迷糊糊贴过来,像靠近一个热源那样,贴到男人身上。
简直自投罗网。诺亚低头蹭了蹭omega的鼻尖,手摸在他腰部,逐渐向下伸。
沉睡的檀泠突然睁开眼。
他按着那只乱动的手掌,严肃地指出:“不行,你必须要上班了。”
诺亚:“…”
诺亚:“去他的。”
“不是说九点钟必须到吗?”檀泠推开他黏黏糊糊靠过来的头,声音还有几分惺忪的黏稠,但其中含着啼笑皆非的意味,“诺亚,你会被老板炒鱿鱼的。”
“…”
诺亚盯着他看,喉头滚动,似乎脱口想说什么,最终憋屈地咽了回去。
他猛地爬起来,像一头大型雄兽那样,跳到床尾穿衣服。
檀泠眯着眼看着诺亚的背影,判断他好像还在生闷气,于是把脚尖伸过去,像打招呼一样,顶顶他结实的大腿。
“…”
“要不换我去?”
诺亚转身,衬衫挂了一半,露出胸肌。他正在系扣子,指尾的戒指闪闪发亮。
“不行。”
看着爱人还伏在被子中赤裸的身体,男人的目光就像爪子里的肉跑了,意味深长里透着一点委屈。
檀泠忍不住笑,起身在他嘴角亲了亲:“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诺亚扣住他的腰就不让他走了,舌尖侵入那两瓣红润的嘴唇,直到吻得怀里人气喘吁吁,脸色才变好了点。
他食髓知味地咂嘴:“走了,夫人。”
门关上了。
檀泠伸了个懒腰,脸上是浅浅的满足。
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飘入新鲜的空气和花园的香味,慢慢填充整个房间。就在这么一个静谧的环境里,omega微微凝神。
这一个多月…他发现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这四年里,他都在压抑与负罪感里度过,心理干预和适当的催眠能让那场车祸静静伏在潜意识里,但他经常做噩梦,梦里都是鲜红色。
檀泠想,他现在…和诺亚的相处,几乎是他以前无法想象能拥有的——和另一个人彼此亲密依偎的状态。
但这样很好,他仿佛将过去的那些东西连同过去的自己都埋葬了,全都赎还了那个人。
接着,檀泠的脸色忽然变得稍微古怪了。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
摸诺亚手腕的时候…他感觉到他手腕内侧,有几个不易察觉的针孔。
伏在被子里想了一会儿,檀泠还是爬了起来。
他走到厨房。天色正好,室内很明亮。
檀泠蹲下身观察着门口放的一堆菜,然后拎起一只还在活蹦乱跳的鳟鱼,放在水槽里洗。
他从没杀过鱼,看上去是个高挑青年了,动作却非常僵硬,大概是看不太清楚,鱼也知道欺负人,尾巴拍了起来,溅了他一脸水。
檀泠皱起鼻子:“…”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滑溜溜的鱼尾,狠狠在鱼头那里掰了一下。鱼尾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檀泠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有意识到对于第一次在厨房里杀生的人来说,这份淡定实在是有点诡异了。
他捏着刀柄把鱼划开,清洗内脏。
檀泠好认真的切着鱼片,一个没注意,泻出了一些信息素。
红茶气味在空气里升起,他加腌制料时,才小心翼翼将信息素一缕一缕地收了回来。
他是一周前开始学做饭的。
诺亚跟他说找了那个森林风景区的工作,这不奇怪,那旅游景点几乎是小镇上所有青壮年的谋生处。
他的爱人有时候很忙碌,有时候一个电话就又得出门。
檀泠不能出去,他也不想什么都不做、只让诺亚养着他。
一开始东西都做的很难看,黑糊糊的一坨,弄得omega很伤脑筋,他明明照菜谱一步步弄的,怎么会这样?
但是他第一天端给诺亚的时候,那人却惊喜的不行,全吃干净了,并相当哼哼唧唧的要求每天都有。
于是檀泠现在终于开始做荤菜了。
东西也好像有个人形…啊不,鱼形了。
檀泠用刀把加了调料的鱼片码进盒子里,然后严肃地望着它们,点了点头。
腌几个小时,晚上就能烤了。
谨慎地把东西放进冰箱,他心里仿佛涌起了非常奇怪的感觉。
硬要去分辨的话,似乎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最普通简单的omega,组建家庭,做这些事。
做的时候…也没有他从前想象
', ' ')('的那么不可思议。
“叮铃铃!”
有人。
檀泠不由直起身。窗户外有个人影。
“叮铃铃!”
檀泠猛地蹲下身,捂住耳朵。
一周一次,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
他低头,看见自己雪白的脚踝下浮出一点很浅的淡紫红色血管,大概是皮肤太薄了,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看起来很脆弱,像瓷胎的细光。
过了一会儿,铃声停止了。
檀泠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前,扒开金属门链,确认了一下。
没人了。
于是他把门开了一小缝儿,匆匆将放在地上的周报拿了进来。
报纸的材质很不好,都是又薄又脆的再生纸。不过也就这样的小地方还有如此原始的信息传递方式。
檀泠随意瞥了眼,上面都是一些无聊的消息,娱乐八卦,生老病死,明星分分合合…世界每日以它自己的方式运转。
他的目光扫过头版头条,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
檀泠愣了一下。
“卡珊·埃涅在主持时失态大哭。
她坦言:最想要的是妹妹回家。”
檀泠愣住了。
他那天没有余力一一把艾克十田克丽莎的家族现状查过去…潜意识里,檀泠以为他们都像戴维家族那样完全一蹶不振、有死有伤了,但…
克丽莎的亲姐姐——一个着名的国立电视台主持人还活着?甚至看起来没有遭到报复…就她的职业性质而言,找到把柄太方便了。
报纸轻飘飘地掉落在桌面。
檀泠撑住脑袋,痛苦地意识到这一点。
R也许…是公平的。
他定的计划,富有逻辑地一一将他们的罪行还了回去...有轻有重。他不是暴躁而失去方向的,而是一个理性的狂徒,满足嗜血的欲念之中,又像裁决一样,每块切下的肉都有精量的大小,无意给自己制造多余的腐痂。
所以占有他,是不是也并非他最开始想的那样,由一时的性起驱使的...
不,不要再想他给的东西了…
就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檀泠呼吸变热了。
怪不得今天在厨房的时候信息素泄露了…
眼前黑了一下,他的脚步变得跌跌撞撞。
冲出厨房,檀泠拧开储物间的门就扑了进去,拼命去够高大架子上的那个药盒…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啪嗒掉在了他脚边。
似乎是金属,但檀泠没有办法顾及了。
药盒里面有一排封存注射液的小塑料瓶和一包抑制贴,没什么考虑,他直接拧开包装,将抑制剂喝了下去。
算算时间也有三个月了。
发情期,这才是他和诺亚关系的最大考验。
Beta没法彻底填满一个发情期的omega,因为他们对腺体的啃咬无用,如同嗜糖时喝白开水。
檀泠闭了闭眼。
但他可以忍。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金属片,突然皱了皱眉,啧了一声。
暮色四合,最后一丝停留在小径石板上折射、发酵的金光也变成了紫黑的一抹,然后无声无息地融进了泥土中。
夜色从四周笼罩过来,空气里被湿冷的因子侵蚀,高大的男人哼着一点小调,轻声打开了铁门。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也闪闪发亮,在花园中站了五分钟,确定浑身残余的一点血腥气真的被这浓稠的花香吹散得一干二净,才重新从兜内掏出了戒指,郑重戴上。
银质地上的红茶叶子一闪而过。
这帮废物真的花了他太多时间了…想把琐事暂时交托给副手,但临时又出了点状况。
第一时间紧赶慢赶回来,刚好到晚餐的点钟,希望他的爱人别闻到什么不该有的味道。
男人低声笑了笑。
“宝宝,我回来了。”
他推开大门,看到客厅点着一盏小灯,他穿过走廊。
卧室里是黑的。
突然,一副柔软的躯体从门后扑了过来,扑在他背上!诺亚浑身一僵,闻到熟悉的体香味,才堪堪伸出双手接住人——
他咬牙切齿道:“宝宝,你挤在门后做什么?”
“等你。”
檀泠的声音变得急促而暧昧,就好像被无数羽毛挠着那样。
被抱到床上,他看着诺亚,撕开腺体贴。
虽然这没有意义,beta本来就闻不到,但他刻意做出了这一幕。就像开启什么充满芳香的礼盒,需要一些人为操纵的仪式感。
“我…”
像是说自己发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嘴巴张了又闭上,眼睛亮晶晶的。
然后他就看到诺亚竟然,后退了一步。
“…”
清淡的红茶香气在空气里蔓延,然后是浓郁的牛乳混着蜜糖,几乎能滴出汁水的桃香,是
', ' ')('更上一层楼的热度,甜蜜而柔软,像编织诱惑的织梦网。
一时间,男人的表情却非常僵硬,檀泠笑着,去摸他的手。
很快的,诺亚就重新微微笑着,只是眼神闪了一下,说:“有点突然。”
他按住檀泠的手,无法推拒的一扣,姿势瞬间反客为主。
“干嘛用腺体贴瞒着啊…”在檀泠耳边,他无赖地道,“老公又闻不到…”
檀泠看着他,脸上有点红晕:“我想先吃了饭再…”
“吃什么饭,”诺亚的声音很轻柔,“哪有吃你重要。”
说着,他就这样把大衣扔在地上,慢慢暴露出结实的腰部。
檀泠陷在柔软的床褥里,迎接着他,容纳那根性器挤进绞弄紧窄的腔壶,越来越深,抚平那些承认的不愿承认的空旷。
昏昏沉沉中,他感到那个最深处被顺畅地打开了。就像什么已经僵死的感觉终于被重新开启,一点一点用火热填补,复又盛满甜美的汁液。
这份满足感...甚至是让人有点不安的。
“我其实想问你…”诺亚含含糊糊地说,“有没有。”
檀泠水似的攀住他,感觉他似乎在紧紧盯着自己,但他意识模糊,眼睛阖着,好半天才嗯了句:“什么?”
他半眯着眼,看到诺亚的眼睛,被占有意味极重的情欲填满。
像雄性动物求得一样,他问了。
“…还有人到过这儿吗?”诺亚顶了顶腰,慢吞吞地说。
檀泠脸色白了。他睁开眼。
仰起脖子,他看诺亚的神色满眼不可置信,身体猛然一颤,下意识地往后躲。
似乎令人如坠冰窟的一句话,他们紧密相连的地方就这么重新拉开了距离。
“…不是,”诺亚马上道,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他做了个动作,似乎试图快速地去抓檀泠的手,“我的意思…当然…除了瑞弗拉斯以外。”
檀泠的气息有点急。
咬着牙,他答得快,声音却轻:“有的话你准备怎么样呢?”
诺亚看着他,呼吸微重:“...那我就重新用我的味道填满。”
他的声音似乎是不在意的,甚至有几分风度翩翩,像在说情话,手却去摸着檀泠的颈部,意味不明。
“呵...”檀泠轻笑了下。
美人白皙赤裸的腹部无力地起伏着,像一只失水的动物,暴露出最甘美的地方,“只有你...和他。”
“你非要这时候提吗?”他的声音打战,脸色却是沉静的,“那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我才这么恨他。”
他抬头看。诺亚的手停在那儿,脸上是一种很古怪的表情。
“...你不会想说戴维·伦斯吧。”
檀泠恍然道,“对...在我们共同消失后,全联邦似乎都以为我是他的,或者其他那些alpha...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
他自嘲地笑了,这笑声说明一切。
曾经的同行只是类似于被迫的无奈,戴维在他心中没有占任何偏移的位置。
情潮使人头脑昏沉,但檀泠的身体稍微后仰,声音一字一顿:“诺亚…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提R曾经标记过我…那是场彻头彻尾的胁迫。”
维持着这样脆弱的自尊,只有颤抖的语调出卖了omega,说着,他很慢地抽离眼前的身体,往下床的方向退去。
但被一双手揽住了。
诺亚抓在他的腰上,把他缓缓地拉了回来,扣到自己怀里。
然后,他将头埋在了檀泠颈间。
檀泠闭上眼,感觉他在狠狠地嗅自己,以一种很不温和、很不诺亚的方式。
昏暗和模糊的视野中,他听到男人沉声说:“对不起,檀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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