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方二人一同返回新苑,却见外门弟人正在为不久之后的跃门大赛积极准备,即使已经时至深夜,各个房间之中却依然灯火通明,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孙无忧。
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什么行动,而是看着桌上的烛光,一个劲地出神。
“沈家佳要回来了,我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半年时间,她便返回新苑,难道是挂念自己的夫君方华,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可是,现在的我什么这么紧张,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期待,我在期待什么,难道我还指望她抛弃大好的姻缘,转身投入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怀抱?”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又被胸前的患处牵动,疼得直呲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普通的一抓,竟然有这般惊人的威力,如果那位“苍大人”没有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事态会发生到怎样一种可怕的地步。
然而,脱下衣服的孙无忧,在对镜观察后惊讶发现,原本青色的指印居然已经消失不见,而真正令他感到剧痛的乃是因为上方的皮肤已然脱落,并且露出了鲜红的血肉。因为这点伤口,现在的他连力气都使不上,一要抬起手臂,自己的胸膛连同内部的经脉仿佛都要因此撕裂,痛苦万分。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苑里的伤药,先行涂抹在患处,然后又用绷带在上面缠了好几圈,这样才稍稍好过一些。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身心俱疲的孙无忧倒在床上,而这时候,小黄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回来,自动钻到了他的怀抱之中,盘成一坨,安然睡下。孙无忧望着那团毛绒绒的肉珠,不知不觉之间也失去了意识。
“娘,娘,不要丢下我,带我一起去!”
孙无忧狂叫一声,当即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像这样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出现,久而久之,他也慢慢习惯了,只是不知为何这回的梦竟是无比真实,一度令他以为自己真的存在于梦境的世界之中。
无法入睡,孙无忧披上衣服,准备到门外的空地上散散步,也好消磨一下自己的精神,以便之后更好的休息。打开房门,寒风涌入骨髓,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凌晨的气候已是相当寒冷。更何况,这里身处高山之间,夜间晚风更是凛冽刺骨,孙无忧被那风头打了个恍惚,本想待会继续睡觉的他,如今变得分外精神。
缩了缩脖子,孙无忧迈步走出房间。如今天空之上,既无星辰,亦无明月,正所谓月黑风高倣,杀人放火天。不知这样的夜晚,又将会出现怎样的悲剧呢?
自从地神机一役之后,孙无忧便再没见过周瑶笑过,甚至连对方的本尊也怎么常见。那段时间,她好像老了很多,原本年轻的容貌之上,竟生出了一些不起眼但又无法忽视的皱纹。在那之后,环儿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周瑶没有说明原由,外人也不敢轻易询问。有时,他会坐在凉阁旁,一待就是一整天。喝剩下的酒坛,一堆又是一堆。她成了一个酒鬼,一个多愁善感的怨妇,一个爱哭的懦夫,但在此事发生之前,这样的称号与周瑶几乎是毫无关系的。
孙无忧也曾想走入对方的内心世界,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他也曾和她一起畅饮人,但每次都是自己先行失去意识。
然而,周瑶的温柔却从未消失过,她的眼睛,她的手指,夜晚的时候,孙无忧能在醉梦之中感觉到那双颤抖的手掌,滚烫且苦涩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他的脸上。孙无忧不知道,为何对方要抱着自己暗暗哭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折磨,才会让一个坚强的女人变得如此孱弱?
思量间,孙无忧便走到了凉阁前。里面还有依稀的灯光跳动,里面的人还未入睡,难道周瑶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痛苦?
孙无忧本想轻叩窗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站在窗边驻足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还是走了,留下那个可怜的女人,独自享受自己的痛苦。
不知不觉间,孙无忧来到了后山的望苍崖。这里本住着方华,但就在前不久,方柔居然大发慈悲,让自己的儿子回归到弟子的住所之中。于是,望苍崖又成了一个寂寞的地方,只有心怀寂寞的人才会来到如此地方。
不知为何,望苍崖的山岚尤为强烈,哪怕是孙无忧也无法常时间在此站立,在狂风的袭卷之下,山间云雾翻滚吞吐,瞬间万变,忽然间,天空之中闷雷滚滚,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此时,孙无忧已经走出来一段距离,大雨逼近,要想在雨前返回住所,几乎是不可能的。思了思,孙无忧索性推门进入到方华之前所的茅屋之中,打算在这里避一避,雨停之后再离开也不迟。可进来没多久,孙无忧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孙无忧怕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闪身躲到床榻后侧,以免被外人发现。
“他奶奶的,今天真倒霉。”
说话的人是一名男性,说话的声音十分洪亮,显然是一位内家高手。
“唉,谁能想到会是这样,早知如此,应该再择良辰的。”
这是另外一个人,相比起之前的那人,他的声音就要低沉许多,但咬字依然十分清晰,孙无忧能够一字不落地收到二人的对话内容。
“深经半夜,这两个人跑到此地,到底所为何事?”
“轰隆隆隆隆~”
一声惊雷响起,犹如根系的万千电光一时间遍布整个夜空,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将那高高在上的天幕一举撕裂,将包含蕴其中的生活之源全部释放到人间之中。
“哗~”
转眼间,大雨瓢泼而下,屋外的二人终于忍受不住,推门躲了进来。
“晦气,晦气,啊嚏,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