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杜以南今晚有点儿睡不好。
杜以北白天吐成那样子也没上医院看看，他总觉得不放心。想晚上睡一张床好观察观察有没有什么情况吧，这小子又不肯。虽然他料到杜以北会不肯，毕竟刚跟爸妈坦白完不到一天，还过不去这道公然没羞没臊的坎儿。
兄弟挤一张床不是很正常么？从小到大睡过多少遍都记不清。但今天过后再这么样，在爸妈眼里估计就有点儿微妙了。
唉。本来也没打算要干点什么。
他捞过床头的手机，点进跟杜以北的聊天框，上下翻着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坦白的步子迈得太大太快，一条路跑到尽头，现在轮到魂儿跟不上，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脑海里搅成一团，只有今晚杜以北在洗手池边的样子格外清晰。湿漉漉的眼睛湿漉漉的脸，又可爱又可怜。他是不是有点什么癖好？怎么会看着弟弟这么一副样子，自己却硬了？
还好人的意志力是很强大的。特别是杜以北说了那句“不是故意的”之后，他的一腔欲火就只剩心疼了。
想起第一次正儿八经带杜以北去酒吧，才知道这货酒量原来这么差，喝了一杯半就倒，跑到厕所里一通吐。那会儿大概是心里堵着了吧，跟今天白天一样，太紧张了，胃里就难受。不过今天吐完居然还食欲旺盛吃了一堆肉，看来应该比上次情况好，至少不用去医院什么的。
应该吧？
算了还是明天上医院看看……
一边东想西想，翻了个身把脑袋枕在胳膊上，看着床头柜上电子钟的荧光发呆，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应该搂着点东西，干脆就把枕头从脑后拽出来搂着了，总算感觉对劲了点儿。
不要说杜以北，他自己这一天下来也折腾够呛。没有想到的是爸妈的反应比他想象里要平静很多，甚至比杜以北十八岁生日第二天在饭桌上跟全家人出柜之后平静。杜以北倒好，出完柜了周日晚上还得回学校念书去，留下家里的烂摊子让他收拾，他自己都消化不过来，还得赶在爸妈前面想通了，再倒回来给爸妈做思想工作，快心累死了。
可是电话一通，一听见弟弟的声音，他又心甘情愿了。杜以北不但没有躲着不听他电话，还在话筒里喊他哥，声音轻轻的，发哑，像在求救在求助，他张开嘴愣了半天最后也只说出来一声没事儿，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让他惊讶的是对于小儿子喜欢男的这件事，老爸老妈更难以接受的是杜以北说自己喜欢的男的是个直男。老妈找他聊天，说他认识的年轻人多，能不能给小北介绍几个好的？跟他弟弟一样喜欢男人的男人？
他只能安慰老妈，跟小北一样勇于出柜的人哪有那么多，还几个呢，咱们身边也就出了这一个啊。年轻人嘛，有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准哪天就换人了，小北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结果呢？……倔得三匹马拉不回头的小狗东西，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十年如一日地看着他的，一想到这个事他就觉得不好受，像是被一根狗尾巴草轻飘飘地挠啊挠，从心底里一路痒痒到了鼻腔，酸得快要飙泪。
不想了。再往下想就有种爬起来去开隔壁房间门的冲动，他已经没控制住自己干了太多过火的事儿了。气氛到了精虫上脑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一个人呆着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这两天到底有多冲动，难怪杜以北一副受不住的样子。啊……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抓了抓头发，然后抱着枕头缩成了一个团儿，后知后觉烧起来的谜一样的羞耻情绪烧得他有些晕乎，埋在枕头里的脸都捂烫，捂得要缺氧，总之可算把自己捂睡着了。
梦里也是乱七八糟。梦见的是四年级寒假那会儿的事，他用一根狗绳牵着小豆丁杜以北下地堂玩儿，杜以北正捏着一根噼里啪啦的仙女棒，小脸红扑扑不知道是冻的还是高兴的，两颗葡萄似的黑眼睛圆汪汪，大概天底下也没有比这好看的小孩儿了。
小北小北，他听见自己的笑声飞得高高的，像一只顺风的轻盈小鸟。好小北，乖小狗，你怎么这么漂亮呢……你的眼睛好像小狗的眼睛啊，你能给我当小狗吗？我也好想养一只小狗，可是妈妈说不让……
杜以北原本正看着烟花的眼睛在他开口的时候就开始很专注地看着他。他最喜欢看他弟弟用那颗小脑仁认真思考他说的每一句话的样子了，没忍住撒手把狗绳子扔到地上，跑过去把小孩儿抱起来要亲脸蛋的时候还差点让烟花燎了头发。
被他托着咯吱窝抱起来的杜以北痒得咯咯笑，丢了烧成秃棍的仙女棒搂住他脖子一边点头一边扭来扭去地喊着：小狗！我当哥哥的小狗！
他听了就觉得特别高兴，对着杜以北一连亲了好几下，糊了人家半边脸蛋的唾沫，连楼道口传来的老妈的咆哮也听不见了。
杜以南你把狗圈儿拴弟弟脖子上干嘛！
……他让老妈这一嗓子给吓得打了个哆嗦，醒了，才发现自己半个人都在被子外边，原来不是吓的，是冷的。钻回被窝里摁亮被他丢在枕头边上的手机看了看，快四点了，这梦有这么长吗？
不过梦里的杜以北挺好玩儿的。还是小时候好，笑得也多，嘴巴也甜，离不开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