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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科解说的声音穿透了雨幕传遍了整个里亚索球场,引起加利西亚人的哄笑。
“噢!千万不要,我们的塞巴斯蒂安,看上去他体力都已经消耗光了,刚才居然被拉科的奈贝特抢走了皮球,这可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波尔图的解说桑托斯觉得心都碎了,“他也跑不动了吗?大家都还能够坚持吗?”
谁都知道他们只凭着那口气在奔跑。
塞巴斯蒂安半跪在地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了衣领,他的全身都彻底湿透了,身上有雨水、汗水、泥水,或许还有其他别的什么并不被期待的玩意儿。
他觉得自己的双脚仿佛都被系上了两个沉甸甸的大铅球,那些平日里显得轻松的、简单的、容易的动作,这个时候全部都莫名其妙变得艰难。
他撑着草皮想要站起来,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差点又栽倒在地上。
波尔图一个个球员都聚集在中场,竭力想要从对手脚下抢走皮球,没有人有空隙来管他。
他“嗬休嗬休”的喘气,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时间,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还有28分钟。
他撑着草皮站起来,看到所有的队友都在奔跑,尽管他们的动作不再标准,尽管他们的速度不再迅疾,但是依旧组织着防线。
那个进球带来的力量扎进了他们的心里,让他们能凭着一口气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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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散了的!伊鲁埃塔几乎都要疯了,他并不认为波尔图能够拖到这个时候,但是那群人居然还在坚持,在拉科堪称全方位围剿的情况下。他就知道是因为那个进球!进球!进球!上半场眼看着波尔图一口气都散了,没想到飞来一球直接又让他们凝聚起来,而这种时候的球队——就像和米兰对阵时候主场里的拉科,是最不好对付的。
他居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他们并不能够扳平比赛——呸!开什么玩笑!
他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一个人的优势,绝对不会让对手得偿所愿!
而这时候,球场之上,一片惊呼里,塞巴斯蒂安再一次被对手推了个踉跄。
有谁知道,这场大雨有多么的讨厌呢?!
他的球队因为这场大雨堵在了路上,差点不能够及时到场;他的搭档德科因为突发事故莫名其妙受伤,再三坚持也只能坐在替补席上;他的队友瓦伦特因为一时脑热申请红牌下场,将他们留在这个偌大的球场上;他的技术特点注定了他更加偏好干爽的草皮,但是这连绵的雨水、遮天盖地的雨幕改变的一切——
明明可以防守下来的,却因为草皮过于湿滑、体力过大而丢球。
再也没有比这场雨水更讨厌的事情了。
他从没有在这样的雨势下踢过这样高强度的比赛,谁都不知道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一点头晕,中场休息的那点儿时间让他感觉好了一点点,但是远远不够。
可是他们必须要坚持到最后呀!这是他们一定要做到的事情,不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球场里呢?
当德科无法上场的时候,能够顶着的也只有他了。
还有25分钟,坚持住!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身体几乎是机械一样的,将皮球敲到了前方。他只知道那里有一个他的队友,但是是德尔莱还是阿尔贝托却分不清了。
如果是德尔莱,尽量往禁区里塞,如果是阿尔贝托就最好传在他脚下面……现在谁管得了那么多呢?能够传出皮球就好了,只要让皮球运动起来,别落在对手的脚下。
只要他能够坚持下去……
还能够跑得动吗?
再一次摔倒在地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的心里终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被雨水冲的冰冷的身体仿佛丧失了所有感觉,天旋地转间,恍惚感觉有人撞了他,又好像没有听到裁判的哨子。
对手犯规了?还是自己跑不动跌倒了?对了,他的皮球呢?皮球呢!
塞巴斯蒂安霍然手掌按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体里的所有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又猛地一下子栽倒地上,他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直到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比赛暂停了?
“嘿,塞巴斯蒂安,放松,放松,别紧张,你脱力了!”一只手擦过他的额头,似乎在和旁边交谈,然后,有人将他扶起来,带着他朝场外走去。
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
隔着雨幕也能够分辨出那是谁,塞巴斯蒂安嘴唇都在颤抖,冻僵了的大脑连思考都不能够,只能下意识喊出对方的名字:“……安德森?”
穿着10号球衣的人朝他点头,大步跑向球场:“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被路易斯搀向了替补席那边,软着的脚步虚浮,却在经过教练区时产生了巨大的力量,让他一把抓住了站在那里的人。
入手的衣料和自己的球衣一样,被打的湿透。
塞巴斯蒂安紧紧抓住对方,望着穆里尼奥拧紧的眉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嗓子似乎被涩住了,他连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雨幕里,黑发少年面色是毫无生气的惨白,抓着人的力气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穆里尼奥拍拍他的头,入手冰凉令人心惊。
“去休息,别怕。”
还有……2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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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被队医路易斯直接按回了更衣室,早就准备好的干爽衣物立刻给他换上,他才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僵硬、好像又活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吗?”
“你脱力了,亲爱的,何塞决定将你换下来。”
“可是我看到了安德森,他不是脚受伤了吗?!”
“没有那么严重……安德森觉得自己可以上场,毕竟,我们能够用的人也没有那么多。”队医走过来,朝着他耸肩,“基本上除了你就是他,一开始你顶掉了他,现在他代替你而已。”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亲爱的,你应该想一想自己。”路易斯在一旁将毛巾披在他身上,“你在发烧,你有感觉到吗?噢,塞巴斯蒂安,你自己在发烧都没有察觉吗?你应该早点告诉何塞,将你换下来的。”
被队医批评的少年讷讷:“是,是吗……我并没有觉得。”
“等你感觉到,恐怕温度都高的没法行走了。”路易斯将一杯热水递到他的手边,并塞上了两颗胶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