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兄,在下有一事请教。”
关凌霄正凝神关注着擂台上交战双方的一举一动,猛然听到贺难在自己头顶说话,心下不由得一震。
这可还是天下群雄会的会场之内,人多眼杂,他这会儿……要跟我说什么?
“但说无妨。”关凌霄压低了声音,对贺难进行了暗示。
“我听说关兄平素最爱结交天下豪杰,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天下群雄会,有多少人和关兄有交情?又有多少人是关兄你认识的?”贺难左手肘撑在茶几上,右臂环住了关凌霄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压上了椅背。
“有交情的人自然不少,算上我听说过名号的、见过面的……认识的怎么也该有个三分之一吧。”关凌霄说话间,视线依然没有离开擂台。
“是这样?”贺难玩味地笑了一下。
“你想问什么?”关凌霄头也不抬。
“你贺老弟别无所长,唯独记性还算不错,照过面的也好,通过名的也好,怎么着也能记住个七七八八……”贺难笑着说道,左手却在茶几上蘸着水划拉着:“但关兄不觉得,这场子里的人……多了很多没见过的生面孔么?”
茶几上的水渍,或者说是“水字”,写的是“有变”,关凌霄看的真切,便一挥衣袖,将那细碎的水珠掸作雾汽,然后又顺着贺难的指引环顾整座会场。
正席上坐的依旧是“三教九门”,丐帮一派的雍容不迫,四海帮则大多沉靡萎顿,这也是自然,四海帮本届的竞争力在陈风平已去,徐陵泉退隐之后一落千丈,帮内已然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现在几位龙王都在临宁县彼此相持,一旦群雄会结束后无论是各回驻地还是共赴总舵,势必会有一场大乱;而丐帮却未受什么影响,再加上景神相正于第六日守擂成功,跻身盟主候选的行列,自然一片和谐。
广寒宫莺莺燕燕笑成一片花海,而药王斋半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另外半数一脸苦相——药王斋历来对武林盟主没表现出过什么兴趣,对这种事儿的态度就是重在参与,而无论是英杰会还是群雄会,却万万少不了他们——且不说比武的伤亡就需要他们来救治,这些天、这些人,有风寒、头疼、腹泻的也得指望着他们“望闻问切”,斋中弟子几乎是轮班倒地给天下群雄们眼前刷好感。
这也是为什么药王斋无论和哪一方势力关系都不错的原因,就算是有些亦正亦邪、不入主流的侠客们提起他们都是肃然起敬——人家要么过去曾经救过你的命,要么未来可能会救你的命——跟谁不顺眼都别跟大夫起矛盾。
而最后的下两门中,锦官城缺席了大半数人,席位上空落落的,不是在照料越戎刀就是有别的打算,而与之相对称为座的不夜山庄——皇甫让正是踩着越戎刀夺下擂主的,气氛本应该欢欣松快才是,但不夜山庄却人人面目严肃,抱着一股子肃杀的气氛。
除了九门之外,其余的大势力譬如自家的长生盟,也都是团在九大宗门边缘,连同一些有名的侠客一起,把最前排一圈的好位置给占满了。
再往后看去,关凌霄也有不少熟人在其中,这都是帮着来捧场来了,捧得就是各家的场子,谁当了武林盟主,这帮人都得上去联络联络关系。
就这样扫了一圈下来,关凌霄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会场之内的确是多出了不少此前从未见过的人出来。
那这些人……究竟是赶巧了一同参与天下群雄会,还是别有所图?又是谁的安排?
关凌霄把贺难拉近,轻声问道:“赵希客那边儿怎么说?”
贺难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关凌霄何等聪明的人物,这话就是贺难在告诉他,和他的合作要优先于赵希客。
“我信任赵希客的能力,但并不信任他的立场——在他看来外邦和江湖最好同归于尽。”贺难的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敢违抗李……你们那位府首的意愿?”关凌霄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自从他道破贺难山河府的身份后,便把这小子身上的谜团一点一点串联清楚了,所以能猜到贺难是带着何种命令下来的也不令人意外。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违背——朝中对于江湖的态度本就分为几派,师父以柔,自然有人以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