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轻轻的,柔柔的声音像和风一样,吹拂而来,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欲望。意识迷离,半梦半醒间,这个声音虽轻和,却让人印象深刻。是他么?他的涉在叫他么?想醒来回应他的,但,眼皮好沉啊!
他怎么也张不开…“拓,在你心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怎么样的人?在黑暗的心的角落,沈拓轻轻一笑,是一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人呵!“…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很自私。”什么…“我妒忌你的工作,我讨厌每一个接近你的人…我恨为了工作不顾一切的你…”涉…“每一次,你为了你的工作受伤时,我就倍受煎熬。我害怕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你,我痛恨你即使受伤,却仍要把官司打下去的样子!”
“…表面上,我支持你,但,我无数次在心里诅咒你那该死的工作!不只一次,它让我感受到你会因为它而离开我…”
“拓,你知道吗?知道吗?我好累,当一个你知心的爱人好累…”“如果可以,我只想对你说,不要你的工作了。我们一起,就两个人住在一个最接近海的地方,相依为伴,看着海上的日落日出,平平静静地过一生。”
“可是不能…面对你时,我只能说,你一定要努力,好好工作。因为,我怕看到你在我与你的工作之间做出的抉择的那一幕…我懦弱地逃避你会为了你所热爱的工作离开我的可能…”
“拓,一点点都不能。我不要离开你,也不要,你离开我。”“所以,拓,即使以后我还要继续看着你这样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还会在面对你时,对你说,你一定要加油,为了你的工作,你所热爱的工作…”
涉…黑暗中,谁在叹息?低低沉沉,一声比一声压抑,慢慢凝结成愁。这次,沈拓所受的伤不是很严重,住院一个星期,确定身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后,他便出院了。
只是,沈拓额头上被车窗的玻璃割伤的疤痕太深,深到,这个伤从此伴随他一生。对于这个约有一寸多长的伤痕,沈拓不怎么去在意,反正他不是女人,这种伤伤在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
但程涉不同,无数个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管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独处,他都会不时把目光停留在沈拓额头上的这个伤痕上。
他深色的眼睛,无限幽远,包含没有人能够读懂的情感,当它凝望某一人或某一物时,会释放出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能量。…似乎,能够在他凝望的那一刻从他的眼里读出什么,但,望着他只是深远,却没有波动的目光时,读到的,只是一阵迷茫。
涉,你在想什么?沈拓,一直想问。但问题却从不曾出口。因为程涉是那种不想说,就绝对不会松口的人啊。看着我头上的伤,你到底在想什么?疑问,在他的心里慢慢累积…越积越高…
涉,其实,我喜欢你能任性一些,就如同你在我昏迷时所说的那样。告诉我,你想要我呆在你身边,坐在海岸上,看着日出,然后等待日落。
突然发现,他们的脾气好像…他是刚毅外表下的倔强,他则是柔情行动中的执拗。涉,你说,这样呆在我身边,好累。那么,除了疲惫,还有什么呢?是什么让你既使疲惫,却仍旧愿意与我相伴?
是爱么?我们的爱?他对他的爱人撒了谎。在他用含着泪光急切的眼望着他时,他面不改色的对他撒了谎。
“你知道,涉。陈少华是什么人,莫颖是什么人。我这样与他们作对,他们不会让过我,他们,会不折手段的…找人找我的麻烦。我会受伤,就是被那些人设计陷害的…”
他的这个谎言,在他第一次被车撞,在家里被碎开的玻璃割到手,在不久前出车祸时,一直重复。
没有回答,他的谎言过后,望着他的涉,眼睛是没有波涛的深沉。相信他了吗?或是不信?涉啊,告诉我你的想法好不好…不要再让我继续猜测你的思想。你这样,我也好难受。
“沈律师。”从一大堆文件中抬头,沈拓看到了助手小雷的那张娃娃脸:“什么?”“你那辆车子已经撞到不能再修好了吧?你打算再买一辆车子吗?”沈拓不是很明显地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从来就没想过。
“沈律师,其实我一直就很想说了,你的那辆车子不但破旧,还是那种老式的,为什么你一直不换辆新的呢?”“为什么不换…”沈拓喃喃。
“拓,那辆车子对你而言,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你很爱惜它呢!”还没有为这个问题找到答案前,程涉突然说过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沈律师?”“啊?”沈拓突然回过神,抬头对上小雷一双疑惑的眼。
“啊,那辆车…是我考上大学时,我父亲送我的。”小雷一定奇怪他刚刚为什么会发呆吧?沈拓一边想着,一边回答。
“原来是这样!”小雷一脸恍然“怪不得你那么爱惜那辆车子…对了,沈律师上大学时就是十年前喽。那个时候,买一辆车很贵吧?”“是啊。”沈拓一直冷静的脸在这时变得柔和“当初,为了买了这辆车子,我父亲花光了他半辈子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