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得有五六分钟,吴巧花在雪地上裹得全是泥水,披头撒发,脸上紫一块、红一块,有被耳光扇的,也有被掐的,嘴皮子被打破,挂上了血丝,也肿了起来。
冯丽荣和耿玉莲看着打得凶猛,但其实下手有分寸。
若是打得伤筋动骨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就是摁着巴掌收拾,指头掐,疼得尖锐。
那一声声惨叫,连隔着竹林所在山头的麻柳坡和青沟都能听到。
这不,宏元康、宏山和许少芬都急匆匆地赶来,还有陈平也打着手电筒赶到。
到了陈安家院门口,见被揍的是吴巧花,几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没有忙着劝架,而是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陈安和陈子谦。
眼看折腾得差不多,陈子谦冲着宏元康使了个眼色,宏元康会意,又转头朝着许少芬撅了撅嘴。
“这是在干啥子,有啥子话不能好好说蛮……莫打咯,莫打咯!”
许少芬当然知道这是让她劝架的意思,上前先将耿玉莲给拉开。
被打得连说话都没机会,只有一声声惨叫、哭嚎的吴巧花终于找到了机会,从冯丽荣手底下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避开四五米,伸手指着冯丽荣,又要开口咒骂,却吐出一嘴的血,舌头、嘴皮都不听使唤,估计就连牙齿都松动了。
冯丽荣咬牙切齿地说道:“真的是条疯狗……还要骂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吴巧花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生猛如斯。
她忽然想起年前冯丽荣提着剁骨刀在大路上追着县城里的人砍的事儿。
现在被冯丽荣伸手一指,再听冯丽荣这么一说,她还真不怀疑冯丽荣跑回屋里提刀的可能,于是,她到嘴边的脏话生生止住,满脸惊恐的又退开了一些。
“到底是啷个回事?”
宏元康插嘴问道:“连我在麻柳坡那种地方,都能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啥子事能闹到动手的程度?”
陈安轻轻拍了拍冯丽荣后背,笑着冲宏元康说道:“前天下午的时候,金博礼到我这里送了两棵兰草,说是在大松林的山沟里边撞到一只黑娃子,我昨天领着宝儿往山里去了一趟,把黑娃子打了回来。
结果,这婆娘发批疯,跑到我这里来说我家两口子谋财害命,说苏同远那龟儿被黑娃子挠了,狗也死了,是我使的手段,把他害成那样子的。
上门来一句好话没有,就满嘴喷粪,这是找打不挑日子。
还给老子张口闭口的杀人犯挂嘴边……这种话能乱说蛮,平时不与她计较,真当我一家子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啊?”
宏元康看看陈安,又回头看看吴巧花,摇摇头,走到院门口,和陈子谦蹲在一起,也卷起了旱烟。
许少芬则是转头看向吴巧花:“这就是你的不是咯,这些话能乱说蛮?倒不是我帮着安娃子家说话,你就凭良心想想,安娃子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蛮?”
“良心,有些人的良心,怕是早就被狗吃了!”
宏山在一旁直接骂道:“有些狗日勒就是这样,心里边一点数都没得!她大概是忘记了,苏同远那狗日勒跟着吕明良、封正虎鬼混的时候,被黑娃子挠,要不是安娃子和我救他,那龟儿那一次就该死了。
还有被葫芦蜂蛰那一次,要不是我们,他能活着出来才怪。
再有就是被人追杀那一次,安娃子和我叔不去护他,半路上也得遭人打死。
救了他三次了,有些狗日嘞忘得干干净净嘞,你跟她说良心……这会是有良心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听到这些话,吴巧花愣了一下,凶狠的神色在渐渐消散,她似乎现在才记起,被她找上门破口大骂的人,是救过苏同远三次的人。
许少芬拍了宏山一巴掌:“你娃儿莫批话多……”
宏山翻了個白眼,走到陈安身旁:“狗娃子,你去打黑娃子啷个不叫我?让我又错过一次发财的机会。”
陈安瞥了他一眼:“蛋子哥,要摸着良心说话,我去叫伱,你可是说嫂子要生娃儿了,人得在家里招呼,这是大事,也是正事,我也不敢喊撒。”
宏山咧嘴一笑,羡慕地问:“熊胆大不大?”
陈安点点头:“大,有两个拳头那么大……金胆!”
宏山一下子瞪大眼睛:“我艹,这次亏大了……”
陈安嘿声笑着补刀:“打了黑娃子,还在山里边遇到只野狸子,我今天又去打了回来,皮毛比熊胆还值钱!”
宏山一下子捂住胸口:“运气那么好……莫说了,再说下去,我心脏受不了这刺激!”
看着两个小辈在一旁说笑,宏元康伸手在宏山小腿上拍了一巴掌:“你两个龟儿莫闹,眼下的事情都还没说清楚,闹啥子嘛?”
顿了一下,宏元康看向吴巧花:“巧花,我不晓得你是啷个想嘞,换作是我,我肯定不得相信一个救过你家娃儿三次的人,会为了一只黑娃子使手段害他,真要害他,以前还救他干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