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温柔身体刚刚发育的时候开始,沈清就不允许他和别人交往或者出去过夜。那时候温柔正在读中学,大家都被这样要求,他也觉得很正常。
温柔长大以后才逐渐觉得沈清的要求不近人情,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口袋里揣着杜蕾斯,他却依然像个中世纪的僧侣一样被严厉监管着。
温柔十八岁的时候跟人去夜场厮混,约了一个女人去酒店开房。温柔依稀记得那个女人穿着性感的包臀短裙,丝袜把大腿勒得浑圆紧绷。
那是温柔第一次品尝“性”的味道,炽热的肌肤,挥发出荷尔蒙气味的汗水,拥抱和抚爱。
实际上那个女人脱离夜店昏暗的灯光,卸掉衣服和妆容后,看起来就远没那么年轻了。她已经长了皱纹,小腹上有赘肉和奇怪的疤痕,握住她的大腿时,只觉得那里皮肉松软。
可温柔还是很喜欢她,那个女人是第一个和他肌肤相亲的人,“第一个”总是令人印象深刻。温柔记得那个女人会用潮湿的手指梳理他的头发,让他把头枕在她柔软细腻的胸脯上。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如果温柔享受过母亲的怀抱,他就会调侃地说男人嘛,总会有点俄狄浦斯情结的;可温柔是被沈清养大的,那种感觉对他来说非常陌生,明明那是一具柔软脆弱的女人的身体,可温柔依偎在她的怀里却觉得无比安心。
温柔年轻精力充沛,第一次意识到性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东西。他喜欢性爱,喜欢和别人肌肤相亲,喜欢拥抱和湿漉漉的吻,那些亲密的举动让他心情愉悦。他缠着人做了好几次,最后人家不耐烦了把他推得远远的。
温柔到后半夜才回家,沈清没有发现他,他心里很得意。
第二天醒来,温柔才发现不对劲。太阳升得很高,卧室里阳光刺眼,正常状态下他不会睡得这么沉这么久,温柔立刻意识到他被人注射了药物。
随即温柔就发现他已经动弹不得,一根胃管从鼻腔里探进去,他身上被套了拘束衣,不是成人游戏里的情趣用品,而是精神病院用来控制病人的刑具,十几根牛皮带子束紧以后,温柔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剩下眼皮。
温柔不是第一次看见拘束衣。小时候沈清带他去精神病院看望“朋友”,他们在晚上到达医院,那里的病人已经服下安眠的药物,整个医院异常安静。温柔害怕这个诡异死寂的地方,一步不敢离开沈清。那时候他还很矮,几乎跟不上沈清的步子,跟在沈清身后跌跌撞撞地跑。
温柔经过一间病房的时候,不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夜灯,一个人形僵直地横放在床上,裹着奇怪的土黄色连体衣,像鬼故事里恐怖的僵尸。那个病人的眼睛直勾勾地从玻璃窗里看过来,昏暗的光线下,温柔只觉得那双眼睛发着绿光。
温柔打死都想不到那种让人做噩梦的恐怖东西会出现在他身上,开始时他茫然害怕,恍惚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沈清暴怒的惩罚。
沈清养温柔的方式多少有点像驯狗,温柔听话就给予奖励,温柔抗拒就施加严厉的体罚。这次的惩罚是超乎温柔想象的暴虐。
开始时温柔只觉得愤愤不平,他已经十八岁了,有权力处理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沈清自己也私生活混乱,有什么资格来管他?
那时温柔还天真地认为,沈清不允许他和别人做爱,是像其他家长一样担心这种肮脏的快感会使年轻人分散精力。可温柔各方面都没给沈清丢过脸,沈清交给他的任务他也完成的很好,他有资格享受一点有趣的东西。
拘束衣是让人发狂的东西,几十分钟下来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温柔眼睁睁地看着太阳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流状的食物顺着胃管进入鼻腔,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沈清请了护工,每隔四小时清洗一次胃管,温柔情绪波动得厉害就给他注射氯胺酮。强迫入睡几次以后,温柔就再也分不清时间了。他的卧室里没有钟表,有时温柔睡着时天是黑的,一觉醒来天依然是黑的。错乱的时间感令温柔以为自己已经被拘禁了很久,而他一直没有见到沈清。那点可怜的愤怒很快就退去,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尽管温柔和沈清的关系绝对算不上亲密和谐,但温柔对养大他的人依然怀有孺慕之情,沈清心情好时,他也会和沈清开点小小的玩笑。温柔知道沈清是严厉冷酷的,小时候他号啕大哭,沈清会毫不怜惜地把他关进卧室整整一夜,任由十来岁的孩子哭到嘶哑。可温柔认为那就是极限了,也许沈清对他缺乏耐心,也许沈清会忽视他的感受,但沈清不会伤害他。小时候他生病,沈清辗转好几个城市求医,沈清是这些年里唯一照顾他的人。
可是此刻沈清却把他拘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让他的肌肉和精神日渐萎缩,也许等到沈清解开皮带那天,他已经衰弱到无法行走了。温柔的信任感在绝望中一点点崩塌。
基本的信任崩溃后,温柔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之中,他不知道沈清会对他做什么,也不知道沈清会拘禁他多久,也许沈清真的不介意彻底毁掉他。
有一天早上,温柔醒来时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道,他恍惚地睁开
', ' ')('眼,看到沈清站在床边,指间夹着燃烧的纸烟,浅灰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只是神色有些疲倦。
温柔呆呆地看着那张脸,明明很熟悉,却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冲下来,一部分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是因为悲伤。
沈清静静地看着他哭,温柔的鼻饲管和拘束衣已经卸下了,却依然保持着被束缚的姿势平躺着,任由眼泪从额角淌下去。
沈清一向讨厌别人吵闹,温柔小时候哭泣,他都不会去问原因,如今看着已经成年的养子泪流满面,他也没什么触动。
沈清等温柔哭完,才慢悠悠地问:“跟街边拉来的老女人上床,很刺激是吗?”
温柔抽泣着叫了一声叔,眼睛红红的,像是在求饶。
沈清看了温柔一会儿,轻轻掸了下烟灰,说:“以后检点些,别跟你爸一样。”
温柔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异议。
温柔被松开以后,肌肉萎缩得厉害,需要扶着墙壁才能行走。他去翻看日历,才知道自己只是被关了一个星期,在他自己的计算里,他却是被禁锢了三个月之久。
沈清很了解他,总能用最小的成本给他以最大的恐吓。
说起来沈清并没有给温柔的身体造成什么绝对的损害,几个月的复健之后,温柔依然敏捷矫健,但温柔永远忘不了沈清给他的绝望和恐惧,有些东西一旦碎掉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温柔还是不明白沈清为什么要为这种事大发雷霆,可他被吓坏了,他本来是侥幸心理很重的人,但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敢背着沈清出去跟人厮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