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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住气。”唐烜微微偏头叮嘱站在身后负责举号码牌的艾瑞斯。
黑市的拍卖场里最不缺的就是老色鬼，现在的竞价已经飙升到了一千万银河星币，而拍卖师还在台上继续煽动着：“一千万！还有没有高于一千万的价格！还有没有！”
此时场上的出价速度已经渐渐地慢了下来，在抬到两千万之后，就没有人再举牌了。此时唐烜抬手示意艾瑞斯出价：“两千一百万！”
对面包厢的神秘富豪似乎没料到居然有比自己出价更高的，稍一迟疑，也跟了价：“三千万！”
“三千一百万！”
“四千万！”
“四千一百万！”
……
“一个亿！”
对面包厢的人咬牙报出了一个亿的价格，目光不善地盯了过来。
李情站起身，使了个眼色给唐烜，然后抬手去夺艾瑞斯手里的号码牌，唐烜起身搡了她一把，怒道：“滚开！”
李情继续去抢，唐烜直接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啪”的一声，很响亮——做戏要做足，唐烜没收力，李情也没躲。
李情顺着力半倒在地板上，脸颊上的指印渐渐地肿胀起来。
唐烜拿过艾瑞斯手里的号码牌，向外一举，然后冷着一张脸，向对面抛过去一个藐视的眼神。
“一亿一千万！”
对面的气氛也不比这边简单，但没有再继续跟价。
拍卖师大喊：“好，一亿一千万一次！一亿一千万两次！一亿一千万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天使归您所有了！”
唐烜和李情一前一后离开了拍卖场。
那个巨大的笼子和其他几样古董被黑市派人包装好，送到了穿梭舱上。
Chloe扶着脸上顶着个极其明显的巴掌印的李情在后面跟着，二人走走停停，看似是体贴的管家在安慰因丈夫当面移情别恋而伤心不已的夫人，实则是Chloe在悄悄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并告知亲王殿下：“有人跟踪。”
李情拿手帕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低声道：“不用管，走。”
当断后的亲王殿下和副官回到穿梭舱上的时候，唐烜和艾瑞斯已经手忙脚乱的把笼子打开了，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所有的铁链之后，二人又手忙脚乱的抖开了两张毛毯把人裹住。
雷恩被从拍卖场抬出来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长期的暗无天日的虐待与调教很容易让人感到绝望，被当做一个明码标价的商品拍卖的时候他脑子里空白一片，闭上眼睛也仅仅是起到一些寥寥无几的自我安慰作用……但是直到被人慌乱地从笼子里挪出去又被温暖的毛毯包裹起来时，他意识到了不对。
——他更加不想睁开眼睛了。
艾瑞斯是个直来直去的坦率性格，一张嘴，下巴颏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扯着毯子的一角，一边抽泣一边擦眼泪。
唐烜虽然稳重很多，但也红了眼眶，看了雷恩两眼，又冲着李情跪下低头俯身道歉：“对不起，殿下。”
他不道歉李情都几乎忘记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子了，摇头示意没关系之后抬手让他赶紧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卸掉脸上夸张的妆容之后，李情吩咐几人赶紧安排星际跳跃路线，甩掉后面跟踪的眼线，尽快回到天刃王座上去。
穿梭舱的休息室很狭窄。
雷恩裹着毛毯坐在床上，李情蹲在他脚边狭窄的过道上，蹲了好一会儿，脚有些麻。
她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是雷恩的信息素的味道。
李情有些难过，低头趴在雷恩的膝盖上蹭了蹭，还像小时候一样，体能训练累了也不哭不闹，只是会趴在兄长或者雷恩身边蹭一蹭休息一会儿——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她的记忆中，雷恩的腿是修长有力的，带有一层匀称紧实的肌肉，充满着爆发力。而现在……透过毛毯，她只感受到了皮包骨头一样瘦弱的下肢。
“呜……”李情把脸埋进柔软的毛毯里，哭声从牙缝里溢了出来，她整个人绷的浑身都在发抖，最后实在是绷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
雷恩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抖着，缓缓地张开了双眼，他看见了伏在他膝头嚎啕大哭的女孩。头发乱糟糟的，眼泪带着没卸干净的睫毛膏在脸上留下斑驳的黑色印痕，脸颊上还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看起来惨兮兮的，似乎真的是委屈的要命。
雷恩从毛毯里伸出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李情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还打了个哭嗝。
雷恩被逗笑了，但是整个人很虚弱又没什么力气，笑的有些费劲。
但是李情哭更大声了……
声音大到连穿梭舱驾驶室里的三个人都听到了。驾驶座上的唐烜面不改色的操作着穿梭舱，副驾驶上的艾瑞斯回头看了看正在计算下一个穿越点的Chloe，虽然他能理解殿下的心情而且他也很想哭，但哭这么大声……“殿下没事吧？”
Chloe报出
', ' ')('下一个穿越坐标点之后长叹了一口气，闷声道：“殿下没事，但是有些人可能要有事了。”
唐烜熟练的操作着穿梭舱通过了穿越点，长舒了一口气，“后面没有任何飞行器读数了，应该已经甩掉了。”
“唐哥牛批！”艾瑞斯习惯性地拍了个马屁，又问道：“唐哥你在你主家那边听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没有。”
“也是，你们唐家只认陛下和殿下，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艾瑞斯感慨道，“我上次在威尔森老宅里面听到了个消息，首都星的这些个顶级勋贵世家大概是要重新洗牌了，里面有不干不净的脏东西！”
Chloe把艾瑞斯的脸掰回去，让他好好盯仪表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回去之后殿下可能会晋升你去做少将的副官，请好好工作。”
“真哒？！”艾瑞斯喜出望外，抬起右臂握拳放在胸前，“愿为少将赴汤蹈火！荡平群星！”
少将大人还不知道他未来的副官正在不远处向他隔空表忠心，他正在手忙脚乱地哄女孩儿——李情不仅哭的超大声，整个人都快要哭的背过气去了。
当年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这位小姑娘整个人抱起来，但如今他连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弯下腰，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给他那委屈的小姑娘一个久违的拥抱。
李情在地板上蹲了很长时间，两条腿和脚已经麻到失去知觉了，雷恩没什么力气，弯腰抱她的时候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结果就是两个人倒在狭窄的过道里滚成一团。
但此时的李情幼稚的像个终于找回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像抱等身玩偶那样手脚全缠在雷恩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想撒手。
雷恩虽然已经瘦到脱相，但一个一米八八的男性骨骼分量并不轻，他怕压着女孩儿试着想爬起来，但却被她勒的更紧了，甚至多少有些呼吸困难……没办法，只好由着她了。
李情边哭边说“对不起”，像一只卡碟的播录机一样。
直到穿梭舱安全地回到了天刃王座上的机库里，Chloe默默地把两人从地上捡了起来。
亲王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惨过——腿是麻的，整个人被雷恩压的有些缺氧，脸上都是黑乎乎的泪痕还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雷恩被艾瑞斯抱去了医疗舱，唐烜把李情背回了舰长休息室。
Chloe端来了热水为亲王殿下擦脸，安慰道：“天刃号上有顶级的医疗设备，少将会好起来的。”
李情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望着天花板，因为刚刚大哭过一场，声音有些嘶哑，“Chloe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告诉我亲王是不可以哭的，即使一定要哭，也要偷偷地躲起来哭。”
先皇陛下说这句话是因为先皇后去世，他在妻子的葬礼上抱起了年幼的女儿，用宽大的袍服广袖挡住了女儿满是泪痕的小脸蛋。皇室的存在就是信仰与标杆，为数百亿帝国公民擎举灯火，身为帝国的亲王，要稳重自持——即便是失去了母亲，只能表现的悲恸，不能失仪。
Chloe微笑着说：“放心吧殿下，今天的事情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嗯？”
“艾瑞斯上尉和唐烜少校已经忘记了。”
艾瑞斯兴奋到只记得可以成为少将的左膀右臂了，至于唐烜……估计他巴不得给自己一拳好把今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李情十分无奈的笑了笑，一个深呼吸的时间，又恢复了身为亲王的正常状态，接过Chloe手里的冰毛巾自己敷脸，“你去医疗舱那边盯一下，雷恩的报告出来第一时间送过来。”
“是。”
在拿到雷恩的体检报告之后，李情克制住了自己当众摔碎第二只马克杯的怒火。
没人知道这三年中雷恩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但是，报告单上很明确的写明：患者至少被5个Alpha标记过，颈后的腺体部位有不同的十四枚已愈合的新旧齿痕。因长期被注射刺激性违禁药物导致激素分泌失调，无法自主控制信息素分泌，身体一直处于半发情状态。外性器官受损严重，尿道括约肌松弛伴有轻度失禁现象。生殖腔内部也有轻度损伤……
体检报告不是Chloe送过来的，是天刃舰队的首席医务官兰卡亲自送到舰长室的。兰卡没有贵族背景，但是和李情同级毕业于星舰学院，二人还是室友。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李情就问过她要不要来自己未来的舰队里当医生，当时兰满脑子都是第二天的解剖学随堂测试，也没在乎李情问了啥，随口答应了一声，结果一毕业就被亲王殿下按着签了终身制合同——一个没有任何贵族背景的勤工俭学念完星舰学院医学系课程的女性Omega，和帝国亲王直属舰队的首席军医，看似不太有几率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设定，在李情这儿就是现实。
兰卡和李情在同一个学校的同一间寝室里一起生活了七年，她对亲王殿下的了解不比Chloe少，所以雷恩的情况有多糟糕，她选择直说：“少将
', ' ')('的生殖腔壁薄的像纸一样，而且有不少受精卵被强行刮离的痕迹，很粗糙的早期堕胎手法，以后再想怀孕会很困难了。”
李情很认真地把每一页报告单都看完了，仰起头，抬手挡住眼睛，因为鼻酸，声音有些闷闷的：“腿部骨折位移怎么处理？”
兰卡叹息道：“少将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多个脏器功能失调，心律不齐、贫血、尿蛋白超标……骨折位移需要进行手术的，但他现在的身体连微创都吃不消。”
“……那我能去陪陪他吗？”
“当然！”兰卡忙不迭的点头，“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尽量多陪伴少将，心理安慰感有助于身体恢复的。”
李情缓了缓，等到眼睛里的酸胀感消失之后才把手拿开，微笑着向兰卡道谢。
兰卡看着她，犹豫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走上前抱了抱她。
“怎么了？”李情被突如其来的温暖搞得有些懵，但没有一个Alpha会拒绝Omega香香软软的拥抱……虽然现在这个Omega一身消毒水味儿。
兰卡环抱着李情，像当初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李情安慰因考前焦虑而失眠的自己一样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这是来自老同学的上铺姐妹性质的拥抱，李情立刻把亲王的仪态扔到脑后，整个人垮下来，下颌搭在兰卡的肩膀上，瓮声瓮气的说：“我来的太晚了……”
“不会，”亲王殿下并不重，兰卡十分从容的继续给她顺毛，“想要从银河系边缘的上亿颗行星中找到一个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你只用了三年就做到了。”
李情从兰卡怀中站直有后退了一步，揉了揉垮丧的脸，整理了下身上的军装，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精神焕发！”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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