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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炀喜欢幼儿园老师多于自己的妈妈。】
梁悦颜六点钟起床把前一晚换下来的被子洗了,洗衣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她打着呵欠把它们抱上屋顶,等着太阳彻底升起后,将它晒干。
她有时可以给自己煮一杯咖啡,有时不行。停下手上的事去喝咖啡,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奢侈品。
六点四十五分,煮早餐。她一手拿锅,颤抖着拿着两个鸡蛋,没拿稳,其中一个摔在地上。
清晨的寂静里,“啪”破碎的声音轰在梁悦颜的耳边。
她愣了一秒,“啪”,又一声。
梁悦颜把手里那个无辜的鸡蛋摔在地上的鸡蛋旁边。蛋黄和蛋清水乳交融。
她目光虚空,看向墙上的裂缝,脸上浮现一丝遗憾的微笑。
早餐依然是计划中的是鸡蛋配烤土司,由于意外发生,太阳蛋变成了煎蛋。
比妻子晚一个半小时起床的袁海平囫囵吃完早餐,连一句话也没顾得上和她说便跑出门去赶公司的班车。
梁悦颜送袁炀去幼儿园,下一站是超市,再下一站是干洗店。
只有自己吃的午餐是不值得花心思去准备的。
家庭主妇的生活充斥着令人绝望、毫无意义的忙碌。如同被困在一个仓鼠跑轮里,无论跑出多远、跑得多累,停下来一看,自己永远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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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十五分,梁悦颜接到一个电话。
“请问是炀炀的妈妈吗?”
“是。您是郑老师吧?”
“是这样的,炀炀妈妈,孩子在学校吐了,李老师一直在照顾他,这会儿看着,炀炀精神不太好,建议可以带炀炀回家休息一下。”
“可能是早餐吃急了,这孩子从小消化就不太好。”
梁悦颜顿了顿,数秒后她再次开口,避免了老师将要问出口的其他问题。
“我这就过来接他。”
梁悦颜很快赶到。
热心肠的郑老师把孩子送到梁悦颜身边,袁炀在郑老师身边缩了缩,小手握住老师身上画着小猪佩奇的粉色围裙。
“妈妈不是来了吗?快去,我们明天见。”郑老师摸孩子的头发,梁悦颜朝他伸出手。
袁炀很快地看了看梁悦颜的眼睛,动作迟疑地牵过去。
孩子问:“明天还能来吗。”
梁悦颜不说话。
娃娃脸的郑老师笑着回答:“当然。”然后她看向梁悦颜:“炀炀妈妈辛苦了。”
“妈妈,我要吃肉包子。”孩子拉她的手,小心地问。
她把孩子抱起来,孩子长得快,光是抱起来就很费力。
“你不能吃那个。”
“不嘛。我要吃。”孩子动来动去,她差点抱不稳。
她把袁炀放下,说:“去公园玩一会儿。”
转移孩子的注意力是件很轻松的事情,袁炀看见滑梯就兴冲冲地跑过去。梁悦颜坐在长椅上,目光放空。她全身酸疼,睡眠不足,没有休息的日子满打满算从出月子开始直到现在,单纯凭着意志力撑着才不致崩溃。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旁边走来,轻声问梁悦颜:“这有人坐吗?”
梁悦颜摇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坐到她的身边,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点燃了一根烟。男人的眉眼生得好看,甚至能称得上精致,只是眉头紧锁。
姿势优雅,和这个公园格格不入。西装外套的衣襟上钉着一个金色的徽章。她看到徽章上“中国律师”四个字。
男人的手指修长,把烟盒扣在手里,万宝路黑冰。
梁悦颜看向他,不太自然地问:“可以给我一根吗?”
“当然。”他打开烟盒。
男人告诉她,要先捏破滤嘴中央的那颗爆珠。梁悦颜照做。
他用银色的打火机为她点烟。
还没吸进肺里,烟味和薄荷味的双重刺激就已经呛得她不住咳嗽。
男人见状,十分吃惊:“你没抽过烟?”
“没有。”梁悦颜回答,“我就想试试。”
第二口和第三口照样还是会呛到,梁悦颜强忍着眼泪。
“别勉强。”他说。
“不勉强,比喝酒好。”尼古丁的作用对初次吸烟的人来说刺激性很大,一瞬间晕眩从肺部往上直冲脑门,她闭了闭眼睛,晕眩很快消失。
“哪个是你的孩子?”男人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烟。
“最丑的那个。”梁悦颜说。
男人笑了。
梁悦颜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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