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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侵犯是谋杀灵魂。”——《圣母》】
争议总是存在的,案件细节各方面虽都呈现出微妙的违和细节,然而,在警员和法医层面,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改变已经确定的调查方向。
海城来的警官对此心里有数,晏春和起身送警官到屋外,她说:“这件事我不能给你任何确定的结论,真的很抱歉。”
荆素棠要跟出去,转身的瞬间他又偷偷看了梁悦颜一眼。
施羚和梁悦颜说了一句什么,他们便起身往角落那个从来没开过灯的玻璃隔间里走,梁悦颜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眉眼,她并没化妆,眉峰和黑瞳自然而然地显露出锐利的英气。
灯被打开,梁悦颜帮着施羚把桌上的仪器摆正。林奇从里间又搬过来一台,然后简单地向梁悦颜说明用法。梁悦颜点着头,目光在林奇和施羚身上来回停留,从她微微拧紧的眉间就能看出她无比专注。
心跳的节奏变得很奇怪,和昨天电梯里一样。荆素棠把这归罪于宿醉。
荆素棠有分寸地走到离晏春和那两人远一些的走廊尽头,他点燃一根烟,把荧光绿小人放回外套的内袋。
晏春和最后和那海城警官握了握手,警官朝荆素棠点点头离开。晏春和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骆驼,点燃后来到荆素棠面前。
“他打算怎么办?”荆素棠问。
“凉拌。”
“你觉得……那是怎样的情况?”荆素棠垂下眼睛,在垃圾桶的上方抖掉烟灰,避免晏春和看到他脸上可能出现的试探——最近梁悦颜让他对自己控制表情的能力产生了不小怀疑。
晏春和自然没发现他的不自然,她回答:“林奇难得说对一件事。如果是抢劫,至多把人捅死,很少会想到割喉。说到底不过是从业经验罢了,不是什么正经的理论,证明不了什么。”
荆素棠知道她指的是仇杀。
“割得那么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恨那个人。”晏春和吸一口烟,过肺,吐出一条细细的烟线。
印在报纸上,梁悦颜那看不出情绪的模样又再次浮现荆素棠的脑海。
“你不打算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晏春和冷笑,“再说,我只做有把握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荆素棠眨了眨眼。对表情的控制力似乎回来了。
“我再清楚不过,晏法医。”他掐灭烟头。
“反正有人来帮你了,不是么?”晏春和看向法医研究室那道门的方向,视线游移,有意无意地看了荆素棠一眼,“高兴一点嘛。”
荆素棠飞快地回答:“我已经很高兴了。”
施羚从那扇门出来,看到这俩人和谐抽烟的样子,露出“你们原来在这里偷懒”的神情:“小梁姐要开始做化学家了,老大、荆律,要不要过来看看?”
晏春和点点头,连着抽了两口烟然后也把烟掐灭,她正要跟着施羚过去。
荆素棠在她们身后走进那扇门。
他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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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零星放着几瓶试剂,她脚边的证物箱里放着装有样本的瓶子,照片、档案等等,林奇把荆素棠称为“收藏家”,梁悦颜就是那个做实验的“化学家”。施羚和晏春和也都那么叫起来了。
荆素棠倒是无所谓,梁悦颜似乎也不讨厌这个外号。
这个小实验室用矮墙和玻璃与外面杂乱的空间隔绝,梁悦颜和荆素棠两个人站在里面,要是再站一个人,便会略显得拥挤。密闭性和排气性兼顾,外面施羚和林奇都快吵起来了,荆素棠却只听得见玻璃器皿相碰的轻微声响。
荆素棠靠着玻璃墙,他专注地看着梁悦颜的动作,梁悦颜浑然不觉,转移液体时手没有丝毫颤抖,这样的她像个孤傲的女巫。
前一天的记忆碎片像阵雨一样袭来。
梁悦颜的力气出奇地大,因为在进房间的途中她甚至没有让他磕到过任何一个锋利的边角。她把他放到床上,她帮他翻过身以免他被可能发生的呕吐呛到,那时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脸,像被一只毛茸茸的动物轻轻蹭过。衣袋里她送的塑料打火机掉了出来,她用接近自言自语的音量说“还留着啊,醉猫”。她在床头柜上留下了一杯蜂蜜柠檬水才轻轻关门离开。他伸手去够的时候差点把水打翻,掌心里传来余温。
水杯旁边的纸上是柔和的字迹。一次用量的解酒药用白纸松松地包裹住,压住字条。
“小口喝水。记得吃药。颜”
这是荆素棠有生之年经历过的屈指可数的温柔。
酒精的脱水作用厉害,荆素棠的喉间已经干渴到失去感觉,带着淡淡甜味的柠檬水,无第一口之后他无法自控地大口喝完。
荆素棠很快陷入深度睡眠,噩梦没有找上他。
他依然看着梁悦颜。
困惑和疑虑最后变成一个简单又清晰的答案。
她怎么会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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