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当水碧提出要给鱼跃缝月事带时,她的神色难得的有些不自然,一如既往冷着脸寻思了半天,最后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
鱼跃早年度日艰难,跟着师傅走街串巷唱戏,时常是饥一顿饱一顿,但仍旧好歹好过当乞丐三天饿九顿。唱戏的之所以是下九流的行当,全因戏子不光只需要唱戏而已,台上扮仙女,台下塌上奴,师傅向来看不惯时下的作风,只一心唱戏不肯让徒弟们以身侍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有时候忙着赶路跑路,连饭都吃不上。
戏班子连带杂役伙夫一共有十八人,其中有十七人都是师傅一个一个捡来的,有的躺在崖边被野狗咬断了一只胳膊,有的被丈夫打得瞎了一只眼睛,有的不得已卖身葬父却被无端克扣……鱼跃是戏班子里最小的那个,也是唯一一个由师傅亲手带大的。按理说是该交给唱青衣的独眼余娘带的,然而由于女扮男装的特殊原因,她还是跟在了师傅身边。
最开始她扮的是戏中孩童,小男孩儿小女孩儿,总之用到的地方她就上场。后来年岁渐长,就在鞋底加一截主要是要配合师傅的花旦扮作英俊小生,她曾是始乱终弃的张生,也曾是随爱人化蝶的梁山伯,平日严厉的师傅化上严妆,是痴情把狗的崔莺莺,也是女扮男装的祝英台。
十年以来,严师如父徒贤胜亲子,从未有所逾越,却早已在戏文里共品过数百遍爱怨嗔痴。只是下台后,彼时仍不懂春心何为的鱼跃偶尔会看着未卸下严妆的花旦神色错愕。说实话,在这一点上,她一直十分佩服师傅,他向来台上台下两副面孔,无缝切换,根本不需要情绪缓和的时间,也许是因为她的经验不足,还得练习吧。
他们这一行人,最先死的是那个断了一只胳膊的伙夫老李。家中无粮,老李被儿子背着扔到了山里,师傅发现他时已经被野狗啃掉了半只胳膊,为防止感染师傅用随身的那把刀把他的剩余残肢切断,勉强保住一条命。
老李死于睡梦中,安安稳稳离开了人世,没再多受一点罪。一行人就地埋葬了伙夫老李,也就此过上了比饥一顿饱一顿更随意的日子。
短短十年,一十八人,死的死散的散,直到最后师傅病逝,身边只剩下独眼的青衣余娘、唱丑角的张郎和乞丐堆里被提溜出来的鱼跃。余娘嫁给了苦追她十年的张郎,二人定居在了师傅故去的村落,每年为他焚纸上香,鱼跃则带着他的遗志,漂泊四方。
鱼跃是在十九岁那年来的月事,起初她还以为是连日骑马奔波导致的下体出血,匆匆处理后数日痊愈了,没料到下个月的这时候又如期而至。后来搞来了一本关于妇科的医书,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此时离她初潮已经过去了半年。
月事带这种东西,最初是她治疗过的一位阿姨教给她的,那位阿姨很有耐心,连着教了她十来遍,总算是让她手里的东西有了个雏形。虽然阿姨在教导时说的话她不是很爱听,但确实是个热心人。
若是嫁了人,不会这些可怎么办,定是要遭夫家嫌弃的。
那时她尚且年轻气盛,喜欢辩驳两句,当即冷脸回复:“打得过我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女侠,这世间事,不是打得打不过的问题。双拳难敌四手,只靠你一人,要如何撼动。”
“四手我也打得过,况且我就不能娶个会做针线的男人吗?”
当时不过为赌气随口一说,她当时根本没想过会和谁度过一生,如今竟然一语成谶,实现了当日的气话。水碧纤纤玉指修长白净,日光之下小院之中穿针引线,他拿起做好的月事带给她看,针脚密密麻麻,形状圆润规整,比当年耐心教导她的阿姨做的还要漂亮。
“试试看尺寸合不合适,有哪里不对,后面做的再改。”水碧把东西交给她,示意她进屋换上,帮忙关上门后,便背过身避嫌,竟是看也不看一眼。
鱼跃依言换上,她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比她自己做的舒服多了。不过,水碧脱换衣服她从来不会避讳,轮到她倒是自己君子起来了,师傅说经书把人脑子都读坏了,读书人多的是装货,秀才一巴掌,举人更是两巴掌,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却有些懂了。
“水碧,这一种我不会穿,你教教我。”本来穿好了的鱼跃把月事带脱了下来,欲盖弥彰的叠成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