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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才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稍微拉近了些许,彦冽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破事儿,让他们两人之间好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那绵薄的信任直接破裂。
彦冽的目光依旧落在手上正在收拾的战表上,似乎对于北雎的话并没有特别上心。
北雎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眸中带上了几分自嘲之意。
只是那一抹异色稍纵即逝,并没有留给其他人发觉的机会,“还请彦将军告知岑地俘虏的关押之地。战事经久,望临行前能见兄弟们一面。”
方才北雎那不情之请出口的时候,身边收拾资料的其他人就已经在心里嘀咕。
此时听到这么毫不掩饰的请求,一个个的都抬头看向北雎的方向,眸中惊讶之余,还带上了几分敌意。
北雎并不在意几位将士的目光。
她只是直勾勾看着手上整理的动作已经顿下来的彦冽,继续说了下去。
“都是相伴十几年的兄弟,我不能不管不顾。”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才北雎话语之中因请求而带上的软意已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坚定之意。
身侧几个看戏的将士们的目光在北雎和彦冽的身上来回扫荡,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停留在谁身上。
彦冽手上的战表啪的一声落在了桌上,似乎还带了些许怒意。
“是么?”
他抬头,眸中因为方才讨论战事之时带上的攻击性还没有卸下,撞在北雎的眼中,倒是将她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那一股来自军营中的强势给挑了出来。
北雎的眼睛跟着彦冽抬头的动作眯了起来,嘴角也跟着挂上了一副带着傲气的笑意。
这样的北雎是彦冽并没有见到过的,但却并不影响他立马反应过来现如今的情况——恐怕,此时的北雎正是她昔日在她的将士们面前的状态!
“岑地的俘虏还没有被发配,北将军去了也见不到。”
而且还会引起宇公的怀疑。
最后的一句话彦冽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他相信北雎知道其中的利害。
听懂了彦冽话中的提醒,北雎自嘲地笑了一下。
将她身上的攻击性掩下了些许,“无妨,彦将军只需要告诉我地点。其他的我自己处理,不妨碍彦将军休养生息。”
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让彦冽不用担心,不会连累到他身上。
看到北雎丝毫不把她自己放在心上,根本不去考虑这件事儿对她自己的影响的态度。彦冽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一下,之后猛地松开,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
这两人之间明显已经擦起了不知名的火花。
再加上,今日晨时,他们才刚刚见识过这两位在校场之中比划的场景。
此时谁也不认为有上前熄火的能耐,一个赛一个跑得快。生怕一会儿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他们躲闪不及,殃及池鱼。
淅淅索索的声音消失在两人身后,彦冽这才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想要质问北雎的情绪给掩盖下去,这才缓步走到北雎面前。
“真要去?”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势分庭抗礼,不相上下。只是这一站起来,彦冽多出来的那一截身高的优势就显现出来,硬是把北雎的气势给稍微又下去了些许。
那三个字大有一番咬牙切齿的意味,就像是恨不得把说出这话的北雎给吞了的意味。
事实上,配合上彦冽此时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也确实是如此。
夜风将议事堂门上挂着的帘子吹起了一个小缝,顺着它飘忽的轨迹,来到两人身边,吹开了落在北雎脸侧的头发。
“去。”
几个将士从屋子里离开之时,北雎身上的攻击性就全然被她收了起来。此时呈现在彦冽面前的,又是那个随性而又波澜不惊的样子。
北雎抬眸,盯着彦冽眸中的光斑,再次坚定了一遍她的答案,“他们是我的兄弟。”
兄弟两个字之中所代表的重量,北雎不陌生,彦冽同样也熟知。
同甘共苦,出生入死。
彦冽的灼灼目光似乎要穿透北雎的眼睛,深入看到她的内心,将她那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具给撕破,看看里面到底装着怎样的倔强!
没有人再说话,除了时不时被微风吹起的门帘的摩擦声,再无其他动静。
蓦然间,灯芯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轰然倒在了烛台之中。
一瞬间,屋子里直接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视觉被剥夺,注意力不觉间就集中在了听觉上。
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北雎只觉得吹来的微风之中似乎带上了一些温度,“去可以,北将军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彦冽的话说完,看向北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不悦,那一双黝黑的眸子之中又重新带上了笑意。
对比之下,方才那个将心中的不悦和烦躁直接表现出来的人,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样。
只可惜,烛台已经灭
', ' ')('了,就算彦冽现在笑的跟个花儿一样,北雎也看不见。
北雎愣了一下,却被彦冽欺身上前,贴在她耳边道:“若是北将军自己去的话,估计也进不去。咱俩一起去,我还能以身份之便带着北将军进去转一圈,何乐而不为?”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北雎的耳边,让她的心跳快了几分。
鬼使神差的,在彦冽那听起来纯净无比的笑意之中,北雎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随后,想到对方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北雎双唇微动,开口道:“多谢,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彦将军不必客气。”
相较之于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更为有用。
“这可是北将军自己说的!”
得到了北雎的应和,彦冽也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就想要揽住北雎的肩膀把人给带出去,“以后用得上北将军的地方必然不少,北将军可别忘了今日的话。”
身边蓦的有一阵异样的风动。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北雎一个侧身躲开了彦冽的动作,先一步迈步往外走去。
“走吧,早去早回。”
扑了个空的彦冽并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应和了一声之后,立马迈步跟了上去。
黑暗中,浮现在他嘴角的笑意却是愈来愈大了。
原来在议事堂之中收拾东西的几位将士们,虽说都生怕里面的两位打起来的时候被殃及池鱼。
但依旧有几个实在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之意,各自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偷听起来。
此时听到里面的两人就要出来,立马都聚集在议事堂几步开外,一脸严肃的样子,端的是在讨论公事。
“将军!”
听到帘子打开的声音,几个装模作样的立马闻声转身,齐齐冲着彦冽问候了一句。
都是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彦冽自然知道他们方才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儿给点出来,而是快走两步走到北雎身边,顺道冲着他们几人点了点头。
“我跟北将军有事儿要出去一趟,你们把东西收拾好之后,就赶紧去休息吧!”
那话语之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之意,让这几个方才偷听到了一言半语的将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出来了一言难尽的意味。
他们还真是不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将军什么时候能被一个女人迷成这样了!
若是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彦冽他们这是要去收押战俘的营地。
而那里,原本应该是除了宇地那几个位高权重的人,都不能前往的地方。
“将军这是真把那女的当副将看了……”
看着彦冽跟北雎两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其中一个将士啧啧两声叹道。
其余几个,不置可否。
关押战俘的地方很是偏僻,天亮之后就要出征,两人也只能尽量让马车跑的快一点,免的到了次日点将的时候,两人还在路上没有赶回来。
“北将军到时候什么都不要说,只管跟在我身后就行了。战俘营地的守卫并不认识北将军,身份上忽悠一下应该就可以过去。”
说到最后的时候,彦冽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不确定的意味。
这后半夜里人们的精神一般都比较松懈,说北雎是他新找来的奴隶,应该可以的吧……
“不必。”
彦冽还在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把北雎给带进去,却不料北雎已经开口了。
月光把北雎的侧脸映衬地晶莹剔透,再配上北雎那缥缈虚无没有焦点的眼神,让彦冽生出了一种眼前人似乎要弃他而去的感觉。
莫名心头一紧,身子往北雎的方向探了一点。
“无妨!”生怕北雎再次拒绝,彦冽的语气有些焦急,“不是什么大事,此时夜已深了,那些守卫应该很容易就能瞒过……”
焦躁的话语在马车之中充盈,引得北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彦冽身上。
只见对面之人双手不知何时搅在了一起,修长的手指此时依旧在不停乱动,将它主人的内心的急躁给完完全全表露出来。
“没必要。”
北雎的声音依旧平静,跟彦冽的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眸中浮现出些许淡淡的笑意,成功将彦冽的话给叫停之后,紧接着便继续说了下去,“今日你若是真带着我进去了,恐怕明日你我就要身首异处。”
泛着亮光的双唇之中,淡淡的话语正说着残酷的事实。
每次北雎都能用最为平淡的话语一针见血,倒是显得彦冽向来的避重就轻有些粉饰太平。
将目光从北雎的唇上挪开,彦冽的双手有些尴尬地握紧了些许,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嗯,好像是这样。”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再反驳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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