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充满诱惑(2 / 2)

“我不用睡床,我可以睡地下室,可以睡阁楼,睡沙发,睡厨房,”他忽然跪坐起来,笑盈盈地往我怀里凑,用胸口去蹭我的手指,“汪!汪!您不想要一只狗么?恰尔洛夫的小狗!在克里瓦读过博士的小狗!”

“都多大了,还小狗么,别发疯。”我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屁股,学狗叫确实不对我的胃口。柳鲍芙估计挺喜欢的,但托杨对她来说年级又太大了,更何况最近施密特已经粘人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以至于柳鲍芙发誓再也不乱碰男人。“你下午还有顾客,现在快趁机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早饭,今天听说有香肠呢。”

托杨看了我一会儿,鼻头一酸,落下泪来,背过身子抽泣,“我真的好羡慕您家里的那些卡扎罗斯人啊,我还算是半个米嘉斯人,哪里比不上他们。”他一边哭一边说,弄得我有点心酸,只好又安慰了几句:“别放弃希望,托杨,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去帮你要来。”

他抽噎着向我讨了半管乳霜,希望能遮住身上的伤痕,以此来增加一点渺茫的希望。“也许下午那个就是了。”他苦笑着说,“我真的在很努力的祈祷。”

托杨确确实实把性服务做成了一门事业。他的囚室整洁温馨,把不多的提出要求的机会全都用在打扮上。他要古龙水,发油,高级刮胡膏和乳霜,努力将自己打造的奇货可居,甚至求来诸如眼镜,烟斗一类的道具以保证服务水准。起初,和所有男人一样,他做家务的水平一塌糊涂,甚至摔碎了几个碗,也因此被打断了同样数量的肋骨,不过很快他开始积极学习,主动要求去后厨帮工,最后虽说比不上穆勒的利落能干,倒也足矣称得上“贤惠”。

托杨是个很不错的“安抚与重建”对象,这点毋庸置疑。对于他为何始终被困在瓦耳塔无人问津我猜测大约有几个原因。客观来说,瓦耳塔,乃至整个拉瑙卡,尉级以上的军官里女性占比都不算多,且大多比较愤世嫉俗,你没法责怪她们,战争就是会让人这样,恨卖国贼远胜过恨敌人,拒绝将任何男人请进家门。而对年轻的女兵来说,托杨年龄太大,偶尔玩儿玩儿还好,大可不必让家里多一个完全不赚钱,连卡扎罗斯补助金都拿不到的废物。再说了,瓦耳塔最不缺的就是英俊年轻男人,除了战俘,还有米嘉斯同事的诱惑,以及那些时不时从首都前来参观写报告,文邹邹的记者学者,看得人眼花缭乱,很快就会把逐渐年老色衰的托杨抛在脑后。主观来说,我们私下会交流,托杨显然没考虑过这一点,他那套“话术”被弄得一清二楚,以至于得了个“滥情婊子”的绰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过我挺喜欢托杨的,因此相当满意埃里希终于也露出了那副决心承受所有痛苦的绝望表情。生活的磨难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五官,不论你是否相信。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区别,那依然是埃里希,是轮廓深邃,碧眼褐发的坦克军事长,依然是托杨,是风度翩翩的儒雅绅士,但他们的气质变了,眉宇间多了些阴郁的促狭,眉毛,眼睛,嘴唇的线条变得柔软模糊,变得无害,微微下垂,低眉顺目,狼狈而卑微。

他们变得“安全”了。这种“安全”是双向的,一方面来说,埃里希,托杨,穆勒,等等等等,被训练的安分守己,不再拥有妄想,能为米嘉斯政府服务。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们,将满怀恶意的残忍恶行视作调情,不必担心任何后果。

我们是战争的一代,先学会恨再学会爱,一切都急急忙忙,狙击手训练是十二天,飞行员训练是七天,坦克驾驶员训练是三天。比起那些军校出身的指挥官和参谋,我们是货真价实的“火药饲料”。贝卡经常开玩笑说活下来的冲锋队是隔夜肉,因为“前线士兵的平均保质期只有三周”。军队生活让我们除了死亡和欲望,对一切情感都麻木不堪。

埃里希大约也是如此,除了痛苦和恐惧,无法感受到任何情绪。

“去吧,去床上。”

嗯。他从喉咙里轻声说,用眨眼取代点头。埃里希终究学不会谄媚,只得努力模仿穆勒。同样的神态在穆勒身上是诱人的亲昵顺服,在他身上却呈现出令人心酸的卑切。他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家里生活,弄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因此十分困窘尴尬。

他是我的囚徒么?不完全是,毕竟我们同床共枕,每天出门前回家后都会照例和他吻别,“乖乖在家。”我在他的额头上轻啄一下,“然后该你了,小麻雀。”他顺从的举起双手,环绕于我颈间,同我接吻,嘴唇停留一秒,不多不少。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晚上见,长官。”埃里希低声说,眼神垂到膝盖上。我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生疏地称呼我为长官了,毕恭毕敬,不敢造次。他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可预料”,几乎到了乏味的程度。我不敢相信这种顺服卑微的神情会出现在埃里希坚毅稳重的深沉面孔上,呈现出异样的吸引力。他成了我心头缓慢结痂,却永远无法愈合的的伤口。我感到疼痛,却不能停止戳弄,幼稚地好奇极限到底在哪里。

他是我的爱人么?也不完全对。他没有选择权利,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我随时随地的求欢,他没有任何隐私。我在晚餐前把他压倒在沙发上戏谑的挑逗,衣服拉到胸口,他被金项链勒的喘不过气,只得把头尽力往后仰,凸显出喉结和锁骨的轮廓。我从不真正的强奸他,而是乐于用奇异的方式等穆勒小心翼翼的提醒我是时候用餐了,我轻快的跳起来,拍拍埃里希的膝盖,叫他跟上。没有我的允许,他甚至不敢穿好衣服,只是虚掩着胸口,恍惚地吃上几口,味同嚼蜡,然后开始酗酒。有天他打碎了一只我母亲的玻璃碗,并不珍贵,但也足以引起一阵不快。埃里希见我出奇的没有反应,便沉默的跪下,小心翼翼收好碎片,我踩住链条,埃里希于是被困在了一个别扭尴尬的姿势,鼻尖低的都要碰到我的皮鞋。他放下腿,双膝着地,奴颜卑膝,一声不吭,好像怕惊扰到正听我兴致勃勃倾诉工作见闻的穆勒--尽管后者也同样局促。我用脚尖顶着他的乳头打转,踩他的膝盖和肩膀,让他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长官大人,很抱歉弄坏了您的碗,我真是个笨手笨脚的废物。我松开铁链,埃里希过了很久才站起来。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然后缓缓张开手,露出鲜血淋漓的掌心和玻璃碎片。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点一点细致的将它们层层包好,然后递给穆勒,请他处理掉。“小心你的手。”他微笑着叮嘱,眼里有未干的泪水。

我把埃里希带到沙发,坐在明亮的灯下处理伤口。他一直蜷缩着指头,避免碰到我的胸口,被我警告后才小心翼翼的张开放平,手心向上,允许我用镊子清理伤口里的碎渣。指尖划过胸口的肌肤,我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将注意力集中在嫩肉里的晶莹玻璃上。它们太细小,以至于我不得不用力挤压,埃里希也因此发出疼痛的吸气声。

“我上次听人讲了一个关于手的故事,”我希望能借此帮他转移注意力,“手能代表人的灵魂,这是真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么?”埃里希叹了口气。

“问问我能从你的手里看出什么。”

“您能从我的手里看出什么?

我捏出最后一块碎渣,“我能看到,埃里希·科莱茨是个把自己弄伤都不会吭声的蠢货。”我埋怨道,“你是故意的么?”

他没说话,抿着嘴举着手看我给他消毒缠绷带。“有点疼,你可以么?”我在将酒精按上去前问。“不用强行忍着。”

埃里希瞟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去。我赶快放下棉球,坐到他身边去搂着他问怎么了,是不是害怕?

“如果我忍着,”他字斟句酌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接受所有的疼痛,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么?”

“嗯?”

“可以么?”

“取决于什么要求?”

“我想要通信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松开他的肩膀,“不可能。”

埃里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难以置信的望着我。

“你丧失了那部分权力。”

“我可以不喝酒,”他说,“你可以克扣我的食物,怎么样都行,我只想给父母写一封信。”

“你在讨价还价?”

埃里希低下头,“我不敢。”他说。

酒精棉按在血淋淋的伤口处,我在埃里希疼痛的瞬间吻了吻他紧皱的眉头。

我心爱的,特别的小小囚徒。

他曾经可是运筹帷幄的英雄啊,现在连哭泣都不敢出声,只能小心翼翼的用袖口拭去泪水。他的种种不堪和悲哀都叫我兴奋的发痛,我几乎不敢想象他是怎样活下来的。

“你知道么,埃里希?”我掖好被子,在睡着的男耳边低声呢喃,“有尊严的卡扎罗斯军人会选择死亡,我很高兴你不是他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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