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悍记(上)(1 / 2)

<p style="font-size:16px">第二天早上出门前,我拿出纸笔,告诉埃里希我可以考虑给他写信的权利,但“和以前一样,全得靠你自己争取”。他有点害怕又有点贪婪的盯着文具,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你在家什么都不干,应该挺无聊的吧?”我说,“我知道你喜欢写东西,所以这是你今天的任务。”

“我要写什么?”他戒备地说。

“写你在这儿的生活。”我把公文包甩到背上,“你做小麻雀的生活。”

在转头对一刹那,我用余光捕捉到镜子里埃里希转瞬即逝的倒影。他非常凶狠的抬起眼睛,下意识咬住嘴唇内侧的一点软肉,阴冷的咀嚼着愤恨和不满。眉毛压得很低,在晦暗的眼睑上投下近乎戏剧化的阴影。因为纯属咎由自取的营养不良,导致颧骨下的脸颊多了两抹寡淡的痕迹。我知道镜子里是真实的埃里希,恶毒残忍,伺机报复,从不曾忘却自己收到的折磨。

我捏着脸颊将他拖进惨淡晨光。刻薄残忍的线条被弱化了,连寡恩的泪沟也变成疲倦苦闷的印记。这同样是真实的埃里希,丧家之犬,苟且残喘。“写满正反两张纸,我回来检查。记得真实,别逼我给你提供灵感。”我看着埃里希裹满纱布的手心,柔声细语地说。

他不喜欢我用那种温柔亲密的语气。这是轻蔑的威胁,他非常清楚。在他的眼里我变成了脸谱化的蛇蝎女人,指尖都能渗出毒药,肆无忌惮的玩儿弄猎物。我盯着他的眼睛,搜寻尚未来得及掩饰好的倔强不屈,好像在欣赏古怪的玩物。他努力想表现出的一丁点勇敢也在几次眨眼后消失殆尽。随着我掐的力气越来越大,他成了退潮后的海滩,裸露出贫瘠的痛苦和畏惧。

我最后用力推了一下,埃里希从床边滑下来,跪倒在地。他没有马上起来,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头抵在床沿边发抖。我玩性大发,踩着他的脊背,让他弯腰弓的更深。“好好写,让我见识见识卡扎罗斯少校的文采。”

埃里希挣扎了一会儿,哼哼唧唧的。我问他怎么,是不乐意么?他低着头,擦了擦脸颊,奄奄一息地回答这是昨天才换的新睡衣,被搞脏了又要换。

“小麻雀好爱干净啊,”我一边穿外套一边说,“要不要给你弄个大理石澡盆,让你在里面洗澡?”

埃里希没回答,我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脊背,“下次我服侍您沐浴吧,少校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

我回家时埃里希正趴在一堆纸团中低声呻吟,胸口的皮肤被体温烫的发红。我晃他肩膀,他只是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把脸埋进胳膊里,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穆勒支支吾吾,绞着手解释说长官可能是累了。

“喝酒喝累了?”我咄咄逼人,不依不饶,“你当我没见过醉鬼么?他喝了多少?“

“两瓶葡萄酒和四瓶啤酒,大概从中午喝到现在。他说他需要安静思考,不准我进屋。”

我烦闷的揉了揉眼睛,低头尝试唤醒他。甜丝丝的酒气混杂须后水,带着体温,近在咫尺。我本想直接拽住他凌乱的碎发,用响亮的耳光教训这个不知好歹,沉溺杯中之物的废物,可在碰到他头发的一瞬间,我忽然下意识的将动作改成抚摸,像捧着一只猫崽子一样托起埃里希的脸颊。

他散发出可怕的热,眼睛合着,棕褐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红润湿漉的,因为被打搅了睡眠而发出不满的梦呓。埃里希吐出模糊的词语,它们被醉意沾湿翅膀,沉重的坠下去,一直陷入很深很深的洞窟里。他的上唇和下颚处有一些青色的阴影,预示着可能出现的胡茬。我忽然想到自己很少见到埃里希留胡子的模样。卡扎罗斯军队将胡须和野蛮相连,除了少数几个部队,每个军人都刮的干净整洁。米加斯人倒是习惯于大胡子,甚至将它和时髦联系在一起。华西金入伍前也有两抹挺俏皮漂亮的胡须,配上那张脸却看上去像个急忙长大,稚气未脱的傻小子。

我用拇指指腹蹭了蹭埃里希的下巴,触到一点微微粗糙的肌肤。每次从地下室出来,他都会短暂的呈现出落魄颓废,胡子拉碴的形象。我会趁机非常粗暴的和他做爱,因为那时的埃里希看上去普通而耐操,可以吞进更大的性器,承受更多的痛苦。没法刮干净的胡子成了失控的标志,是一种静止的,更显而易见的颤抖。他连保持基本的体面都做不到了,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衰败崩塌。强奸这样的埃里希很有趣。“廉价的娼妓,”我恶毒的把他的头按进枕头,好像要将他闷死在羽毛中,“怎么不去安德烈公爵街的巷子里找你的战友?”他用胳膊肘给自己撑出一点呼吸的空间,突出的肩胛骨夸张的颤抖,好像纤薄的皮肤和肌肉下有什么野生动物在挣扎,同时不得不绷紧腰腹,以免压迫到勃起的阴茎。我整个人压在他的后背上,一边把手伸进他的两腿间揉弄会阴处的软肉,一边探手去掐他的脸颊,“也许你该去个什么沙龙,那才是你这样的高贵军官该去的地方,更符合身份。”我摸到泪水,心满意足,“不过你在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你都快被干坏了,埃里希,你知道么?你已经射了两次了,现在却又硬了。你这个淫乱的变态,你到底在兴奋什么?被叫婊子很爽么?被敌人拍拍屁股就能让你爽的摇屁股?被俘虏了是件好事儿,不然你得忍到什么时候去?”我用膝盖碾他的下体,没几次他就迎来了第三次高潮,筋疲力竭的趴在床上。我翻身下去喝水,拿起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照,埃里希则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点一点把被床单裹到身上,随后开始嚎啕大哭。等我下去逛一圈回来,他就已经洗好了澡,刮完胡子,接着脸色惨白的发怵。我则乐颠颠的一边摸他后背一边说一些半安慰半羞辱的话逗他。

“埃里希,你能听见我么?”我拍打他的脸颊,“你最好是装的,不然你要完蛋了!”他勉强睁开眼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干嘛?”

“他是装醉还是真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长官从来没喝的这么醉过?”

我气的敲了一下穆勒的头,“能不能看好他?我上班他就在家喝酒,谁给他的胆子?你实话实说,他是不是经常这样?”

穆勒瞥了一眼埃里希,低声告诉我自从瓦耳塔回来,他就习惯性的在午餐时也喝一点酒,偶尔上午也会来一杯。“这其实不是那么严重的问题,卡扎罗斯男人经常饮酒。”穆勒解释说。“这只是我们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无可厚非。”

“他以前在军队敢这样喝么?”我气势汹汹的一边戳穆勒的胸口一边骂,把他逼的连连后退,“嗯?穆勒?你不是很会说么?埃里希以前工作也敢醉的站都站不起来?敢从上午十点就开始喝?”

穆勒退到床边,最后啪的一下坐了下去,吓的瞪大了眼睛。“对不起,长官!”他赶快改变思路,“我不知道他不能这样饮酒,我以后会注意的。”

“难道我还要专门提醒你:我回家的时候,埃里希得是清醒的?”我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威胁性的捏了捏他的后颈,穆勒却还是被吓的一哆嗦。“下次再出现这种问题,你们俩就要一起见识一下米嘉斯的民族文化了,听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穆勒忙不迭的点头,“我发誓我以后会看好他的。”

处理完穆勒,我转头接着对付埃里希。起初我还很庆幸他和贝卡不一样,比较安静,不乱叫唤。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持续太久,因为我发现了埃里希醉酒后的大问题:非常爱抱怨。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给埃里希洗澡的时候问他。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我,微微一笑,反问:“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

穆勒快要看不下去了,“少校,您不清醒,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埃里希眼睛一亮,“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马克西米连·穆勒,二级小队副,洛夫城人,你是我的副官!”

“我是谁?”我把埃里希的头掰过来,“集中注意力!”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中途几次差点昏睡过去,最后在穆勒帮我挽起衣袖的瞬间发出惊喜的呼声。“我知道您是谁了,”他胸有成竹地说,下意识的换了尊称,“您一定是穆勒夫人吧,很高兴见到您。”

穆勒无奈的抹了抹脸。没等我来得及纠正埃里希,他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一把抢过浴巾,指责起穆勒来。“你在想什么?太胡闹了?怎么能叫年轻的女士进来?不成体统!快带她出去。”他接着转头对我道歉。“实在是对不起,穆勒和我在军队里太久了,有时候都反应不过来,请您原谅。第一次见面就让您看到如此不体面的模样。我会狠狠批评你丈夫的。”

“我猜这大概是他为什么以前不喝醉的原因吧,”我对穆勒说,“这下好了,把自己喝傻了。”

我们好说歹说才说服他我不是穆勒的妻子,他半信半疑,还是坚持穿好衣服再见我,因为“要对女性保持基本的礼貌”。我只好坐在浴室外等他,隔着门还能听见埃里希喋喋不休数落穆勒的声音。

“您可以么?”穆勒把埃里希交到我手上,“我下去做饭了。”他不放心的叮嘱道:“您不要把醉话当真。喝多了的人是没什么逻辑可言的。刚入伍的时候我和几个战友还一起比赛谁尿的高,有个甚至尿到了新兵训练官的摩托车上。”

我目送着他走下楼梯,赶快把昏昏欲睡的埃里希拍醒,“埃里希,不准睡!”

“您到底是哪位啊?“他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请让我休息好么?”

我灵机一动,正色道:“克莱茨少校先生,我是齐格勒将军派来的,请您认真一点,国家现在有重要问题需要您的回答。”

埃里希赶快爬下床,立正敬礼,晃晃悠悠:“第十六装甲部队参谋长埃里希·克莱茨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傻样,心想埃里希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于是从抽屉里拿出来录音机,还解释说是为了国家记录。他居然信以为真,还夸赞卡扎罗斯技术水平远高于米嘉斯,且一切都井井有条。

“我是陆军装甲部队的参谋。”他不断重复,“我非常明白科技在现代战争中的作用。”

我憋着笑请他坐下,并一定要完全诚恳的回答问题。“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

他想了想,用那种喝多了的人身上常见的夸张力度摇头。“不知道。”

“我们刚刚拿下叶斯林,马上进军伊纽瓦”

埃里希恍然大悟,深沉的点点头,“那就是战争结束前的四年。”

我得咬住舌头才能不笑出声。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么?”

“医院?”

“没错。”我说,“您之前的指挥处遭到了轰炸,所幸没有重大人员伤亡。您现在感受到的头昏和幻觉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请克服一下,和我合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有点恶心,”埃里希忽然怯生生地说,“还有点想吐,也想睡觉。”

“正常,忍着。”我说。

他点点头,咬牙坚持。突然间他好像反应过来了,很警觉的站起来,往角落里走去,把我吓了一跳。“我们要攻打伊纽瓦了?”

“没错。”

“那我们会经过拉瑙卡。”他缓慢的眨着眼睛,指甲轻轻叩在桌上,“拉瑙卡是个有趣的地方。”

“请详细说明。”我装模作样的记录起来,“任何您能想到的都会对我们的国家做出巨大的贡献。”

“那里有一个人,”埃里希说,“我得赶在她找到我之前找到她。”

我快憋不住笑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我面前,“记下来,小姐。去拉瑙卡找一户姓恰尔洛夫的农民,家里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请那个女孩来指挥部一趟。”他又加了一句,“如果她不在,就把全家都带过来。”

埃里希真的要完蛋了,我一边写一边掩饰笑意:“女孩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抓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是抓,是请。您要在听我说话的时候专心一点,小姐。”埃里希喋喋不休,“她的名字是赫塔·恰尔洛娃,至于为什么要抓她,这不是您应该关心的问题,只要知道,她是国家的敌人,如果不被控制住,会对我们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

怎么说呢,他倒是在细节上抓的很准确,甚至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参军前的。“赫塔·恰尔洛娃,我记住了。”

我看着他严肃认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模样,决定铤而走险,再追问几句。“她是平民还是士兵?”

“士兵。”埃里希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下,自言自语起来,“她是士兵她就不住在家里了,她是什么时候参军的?她参军了没有?”过了好一会儿,等的我都快没耐心,他才缕清思路,“下一个通缉令,必须逮捕米嘉斯第二方面军的赫塔·恰尔洛娃。”

“恰尔洛夫。”

“逮捕她!”埃里希开始莫名其妙的生气了,“活捉她,她是狙击手,去山上搜查她,把她的小队全部活捉!我要亲自审问她,那个该死的狙击手。哪怕把树都拔秃了也要抓住她。”

我真想录下来把这幅画面放给他看。原来每天埃里希靠在椅子上发呆,就是在想这些,想怎么把我抓住,怎么报复我。亏我还一直以为他在思念家乡呢。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抓她么?”埃里希示意我凑近,低声说:“她是个奇怪的女人。不,不是女人,恶魔。您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她给我下了一个可怕的诅咒,用她家乡的魔法,拉瑙卡的魔法。我从没去过那个地方,但我现在经常梦见它,还有那个女人,您知道么,”他瞪大眼睛,绿眼球外露出一圈白眼仁儿,“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故事么?米嘉斯的男人把我们的孩子活活埋在棺材里,米嘉斯的女人用噩梦杀死卡扎罗斯的男人。那些都是危言耸听,年轻的女士,您不要信,但这个女人,赫塔·恰尔洛夫,她是真实存在的,是您能想象到最令人害怕的,来自地狱的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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