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分裂主义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敏思基很高兴我问了,迅速吞下鱼肉,消瘦的脖子上喉结突兀的滚动。他吃相有点像格略科,但没那么优雅--我可真想念他啊。“分裂主义者就是莫利波加那样的人。”他说,“她辜负了国家和政府对她的信任。作为帕罗亚人,她应该是桥梁而不是路障。”
“就因为她不愿意把自己的族人像打折礼物一样送给男人?”
“你说话太难听了!”敏思基啧了一下,很失望地看着我,“我以为你是她们中更理智的那个。莫利波加的自私行为是因为她既分裂国家又分裂性别。没有我们米嘉斯人,帕罗亚人怎么走出茅草屋?没有男人,女人怎么安心养家。她成天宣扬姐妹情谊,把男人排除在外,这让帕罗亚男人怎么想?让瓦耳塔的男兵怎么想?那些谣言绝非子虚乌有,她和谢瓦尔德都是同性恋患者,想有洗脑纯洁的少女,让她们对男人产生不正常的幻想。女人和男人应该互相协助,女人有小世界,男人有大世界。女人的世界是家庭,男人的世界是国家。国家就由无数个小家庭组成的。没有小家庭作为根基国家如何建设前进。”
我忍无可忍,打断他道:“男人有什么资格我们囚禁在家里,将我们的身份局限于被动的母亲和妻子?你们歌唱兄弟情谊时,“父亲和儿子携手去战斗”,怎么没有考虑过我们?”
“不,赫塔,你看,这里就是你完全理解错了。”他身体前倾,握住我的手,“这不是贬低,是褒奖!我并不是老古董,过去对于男女两性的认知是有误且过时的,他们没有给予母亲足够多的重视。母亲应该是世界上最光荣的工作,养家之人!有什么比为祖国照顾小世界更光荣,有什么比为祖国诞下未来的儿女更幸福?母亲是一项伟大且艰辛的工作,但它能带来的幸福也是我们男人无法体验的!人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为什么在生育和爱情上就要违背生理呢?女人天生就是养家之人。”
“我是个战士!”气愤让我浑身发抖,满脑子都是一拳揍到他的鼻子叫他满脸开花。我忽然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柳德米拉能言善辩也没有贝卡和谢瓦尔德的泼辣作风,在面对这个满嘴胡言又信心满满的男人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我们和男人并肩作战,我们甚至做得更好!”
“对!没错!没有人指责你们为国家参战,但这是男人的失职,对此我感到很抱歉,赫塔,你不应该是个军人,你,斯米尔诺夫,费拉托夫,费多申科,每一个都不应该是军人。你们应该享受人生,做个纯情又贤惠的妻子,找到一个爱你的丈夫,生下四五个孩子。你们找错了战场,家庭才是你们的战场,你们应该为了孩子,为了丈夫而战。我从来没觉得男人比女人更高贵,只是从生理说来说,我们是不同的。你能明白么,这就像让鸟跑步,让牛学游泳,可以做到,但没有必要,也不能有效发展两性的特长。政治是人性问题同时也是数字问题,逼迫女人做男人的工作,她们当然可以胜任,但她们幸福么?快乐么?你扪心自问,”他伸手按在我的心口,“你快乐么,赫塔,你难道不更愿意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爱自己的孩子么?总有一天你会回首,后悔自己没有把握机会,没有趁着年轻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顺应生物本能的号召。”
“我不认为我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拍开敏思基的手,忍住将它撅断的欲望。
“你还没有醒悟,”他疲惫的摇摇头,回到座位,衰颓不堪,“你会醒悟的,赫塔。你和她们不一样,我知道你从来不参加那些淫乱的派对,你甚至还没动过格略科,这是非常难得的,你明白吗,你还是纯洁的,善良的,你被赐予了看见新世界,一个平等美好,人人友爱的新世界的能力,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抓起衣服就走,留下敏思基在原地醉醺醺的灌酒。他大声叫我的名字,问我要去哪里,引起其他用餐人群的侧目。我只好借餐厅的电话打给柳鲍芙,叫她快点把这个蠢货送回宿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您好,欢迎致电费拉托夫家,费拉托夫长官现在不能接电话,请问我可以......”。施密特像唱歌一样流利的说,我几乎可以看见他在电话那头摇头晃脑的模样。
“闭嘴,施密特,把电话给她。”
施密特被吓了一跳,轻声问:“抱歉,您是哪位?”
“恰尔洛夫,快点给我接她!”
“长官现在在洗澡。”
“滚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柳鲍芙捡起听筒,笑嘻嘻的问:“和咱们敏思基大人的约会如何啊?”
“生不如死。”
“哎呀,这是怎么啦?”她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瞟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低声咬牙切齿的回答:“他喝多了。真是像瘟疫一样,对我动手动脚,翻来覆去的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义务的浑话。”我停下来喘了口气,“听着,你能来接我么?我的车停在瓦耳塔了。哦,对了,顺便叫人把敏思基送回去,免得他死了我被审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让我看看我现在能联系到谁。”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餐厅门口出现了一辆侧斗式摩托。伊格洛夫跨坐在车上,穿着防水夹克和皮靴,头发胡乱的扎在脑后,像个灰色的太阳,侧斗里则是阿克西米亚,背心外罩了件帕罗亚式马皮坎肩,胳膊和肩膀裸露在外。“长官!”伊格洛夫隔着老远站在摩托上高声呼唤,好像是在野游。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早一点来他还能自己走路。”敏思基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又喝了一瓶红酒,完全瘫软在地上,正呜呜咽咽哼哼唧唧的叫唤。
“抱歉抱歉,”伊格洛夫说,“我带阿克秀莎去钓鱼了。”她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起来,动作粗鲁,一点也没敏思基嘴里“女性天生的照顾能力”。在下楼梯时他那颗发白的脑袋不断砰砰撞击地面,眼镜也被颠倒一边。伊格洛夫眼疾手快,啪一下踩上去,压了个粉碎。“啊哦,不好意思。”她冲我们笑了笑,做了个嘘的手势。
“大半夜哪里来的鱼?”
“就是大半夜才好抓!”伊格洛夫一边用皮带把昏迷不醒的敏思基捆在摩托斗儿里,一边气喘吁吁的回答。
“嘿!米嘉斯女人,这可是我告诉你的。”阿克西米亚转头向我解释道:“钓鱼要趁早,除了鲤鱼,其他的鱼都是月亮圆起来的时候最容易上钩。鱼饵呢,就要用煮熟的麦粒,煮到涨出来胖乎乎的为止。先撒一把打窝儿,等鱼都引过来了,再把麦粒穿上。如果想吊大的,那就得用面团,弄成指节大小,这样小鱼吃不上,只有大鱼有口福。杆子一弯,就得狠狠的勾起来,让它的脑袋挂在水上,喝点风,等他学乖了不挣扎了再回杆儿,最后用柳条一串,就是晚上的菜。”她津津乐道的传授着帕罗亚捕鱼心得。“对付那帮囚犯也得这么着,让他喝几口水,最后穿个孔就听话了。”
“你们抓到鱼了么?”我问。
她们俩狡猾的相视一笑,踢了踢脚下的布袋,“四条呢,两条鲶鱼,一条鳊鱼,一条鲤鱼。我们这就送到加沙诺夫嫂嫂那里去,让她给我们腌一腌,到时候带到巴列基上给你们尝尝。”
“你真天真,娜塔什卡。”阿克西尼亚对正沉浸在统筹规划的世界里的伊格洛夫说,“以为能忍着不吃完加沙诺夫的腌鱼。你要想带鱼去巴列基,我们下次多找几个姑娘一块儿,阿黛拉伊达,索菲亚,马特辽娜都是圈鱼的好手,你们怎么说那词儿?逮鱼?网鱼?”她说的眉飞色舞,小虎牙闪闪发亮,嘴唇上的金色汗毛像桃子似的,挂着细小汗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伊格洛夫瞥了敏思基一眼,“长官,他怎么办?”
“送回去,丢上床就行了。”
“你确定么?”阿克西尼亚问,“我可以把他丢到安德烈街让他今晚就屁股开花,反正顺路。”
“暂时不要。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个主意。”我回到,“有没有什么办法叫他别跟我提起今晚的事儿?”
伊格洛夫想了想,嘴唇微微上扬:“我有,”她说,笑的像只狐狸,“但长官怎么奖励我?”
“你让他闭嘴,我不因为你们私自开军队摩托去钓鱼罚你们站岗,如何?”
“好小气啊!”伊格洛夫撅起嘴,“您是右撇子吧?”说完,她抡圆胳膊,啪啪两耳光抽在敏思基脸上,留下浮肿的手掌印。接着三下五除二把他的领带丢进垃圾桶里,翻出钱包递在我手上。“他明天醒来肯定记不住现在发生的事儿,只看到自己脸上的巴掌,钱包领带都丢了,一定会胡思乱想,认为自己闯了大祸。您只要稍稍回避一下他,包准他不敢找你。”
我目送她们离去。阿克西尼亚坐在摩托后面搂着伊格洛夫的腰,敏思基蜷缩在车斗里像团旧衣服,头发凌乱的随风飘舞,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刚送走敏思基,柳鲍芙就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嘴里叼着一根烟,眼圈黑黑的。“上车。”她居高临下的坐在卡车里,好像坐在马上。
回去的路上,我把窗户全部摇下来,尽情享受也玩的寒风。空气里有稻草和泥巴的味道,混杂着柳鲍芙的除菌皂和香烟。我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宁静和疲惫,好像刚刚的亢奋和紧张都消失了,我正缓缓的融化在我队长的副驾驶上。
“你在发抖。”她握紧方向盘,直视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把手塞回口袋,鼓着腮帮吐出一口气:“我觉得我没以前那么熟练了?我应该很会对付这种男人才对。”
“你不应该熟练,没人应该。我以为他至少还会在意一点工作专业性,真是高估男人了。在他眼里我们先是女人,再是同事。”
“你觉得他对那些年轻姑娘这么做过么?”柳鲍芙磨着牙问,“这就是他的打算,带去高级餐厅,花言巧语,用狗爪子在她们身上刨来刨去?”
“你还好么?赫塔,是不是在哭?”她腾出一只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摸了两把,“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明天就报告给莫利波佳。”
我没有说话,胸前被敏思基隔着衣服触碰过的肌肤微微发痒。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把我视为待价而沽的产品。好像从出生起女人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呈现在男人面前任他们挑选采摘。心跳震耳欲聋,我下意识的抓紧柳鲍芙伸过来的手,知道如果我不回答,她会一直这么问下去。柳鲍芙的关爱风风火火的,直来直去解决问题,绝不委屈自己闷着心事儿。她是天生的领导者,以“发现问题,结局问题”为座右铭。自怨自艾是不可取的,她常常这么说,饿了就要喝水,渴了就要吃饭,心情不好要和战友倾诉,分析原因,再一一解决,否则心脏就会发霉。即便无法瞄准病灶,她也会竭尽全力的让我们感受到被爱。她可以半夜驱车几十公里像母亲那样安抚流泪的贝卡入眠,毫不掩饰的偏爱卡季卡,将大量拨款不假思索的划进一区。而我永远不会忘记刚进军队时被一个年轻上尉强行亲吻庆祝一场战役胜利时,她的拳头怎样打的那小子鼻血直流。然而有时柳鲍芙无法理解某些莫名的情绪,被贝卡醉醺醺的嚎哭打乱阵脚,面对宴会上忽然双目圆睁,筋挛抽搐的卡季卡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样打败对抗这些无形无缘的噩梦---人无法击毙抑郁,无法扼死绝望。她讨厌这种被困于浓雾的茫然无助,讨厌无尽无休的漩涡,宁愿相信能用温暖的怀抱和利落的笑容刺破沉默,流出痛苦的脓。
“我没事儿。”我回答。
“撒谎。”柳鲍芙说,“你是我带出来的兵,我还能看不出来不成?说实话,这是命令,不然扣你工资!”
我笑了笑,“我很愤怒,也很恶心,更为自己感到羞耻而痛苦。真可笑,是不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但我不可避免的感到耻辱和恶心。我应该做的更好,我应该反驳他,揍他,告诉他你是个混蛋,我要把你告上军事法庭。可我没有这样做,我已经太久没有被男人凝视,我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下一次,也许下一次我会做的.....”
“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允许了。”柳鲍芙冷冰冰地打断道,“莱勒诺夫让我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因为他联系很深。我不管他联系多深,赫塔,我向你保证,我家后面的那口枯井更深,而拉瑙卡的路总是坑坑洼洼。”
我把敏思基的钱包放在柳鲍芙的车坐上,“给莫利伯佳,她知道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柳鲍芙收好钱包,换了个稍微轻松点的语气,生硬的转换话题:“你有听过贝卡的那个笑话么?关于敏思基的。敏思基的讲话和腹泻有什么区别?一个臭不可闻,毫无营养,喷涌而出,一泻千里,另一个则是正常生理反应。”
我哈哈大笑,把头伸出窗子,享受冷冽的晚风从发间吹过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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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希在我回家时已经酣然入眠,破天荒的头朝向我的那一边,侧着身子蜷缩,一只手向前伸,耷在我的枕头上,指尖沾了几团墨汁。他呼吸的很平缓,肩膀瘦削的轮廓在睡衣柔软的布料里若隐若现,除此之外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形成一个静谧的茧,守护埃里希的睡眠。我伸出手,先轻轻的用指关节刮了刮埃里希的颧骨,接着张开手指,将他整半个脸颊都包裹进自己掌心。他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点不耐烦的扫了我一眼。
“睡的香甜嘛,少校。”
他顿了一下,思索是否要做出任何反应,最后眼睛一翻,睫毛颤抖了几下,又睡了过去。比起人,他更像是个无法理智思考,无条件屈从生物本能的牲畜。就在我要发作时,埃里希翻了个身,胡乱把被子拉到腰间,露出小腹,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写字板。他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中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我拉过写字板,看到一行潦草的留言。“随便做什么,我喝多了,不要吵醒我。”
我抓起埃里希的右手,啪的一下按在我的胸口,一点点往下滑。埃里希明显愣住了,不得不睁开眼睛,当意识到自己在接触哪一块皮肤后,他的脸唰的一下变了颜色,直起身子努力往后退,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拒绝。我一只手握住他的右手放在我的乳房上,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颏强迫他抬起头看着我。他如同碰到了烧红的铁板,几乎是在尖叫,吓得像咬住猎物的鳄鱼一样不停扭动,甚至想用左手抠开我的手。我被抓的鲜血直流也不放手,欣赏他因为触摸到我乳房的惊惶和恐惧。我扭住他的左手,附身想要吻他。他拼尽全力往旁边一蹿,膝盖撞到椅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天,连滚带爬的冲进厕所锁起门来干呕。我用力踹了几脚,笑着问怎么不喜欢我的乳房?每当我说这个词时都可以引起一阵更剧烈的呕吐,埃里希大约是第一个这样害怕乳房的男人,我躺在床上,听他跪在厕所地面呜咽,无比欣慰。
没有我的允许,他就不能得到一点快乐,糖果也会变成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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