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蝇的头顶裂出一条缝隙,像被开了一条缝的西瓜,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逐渐掰开。
她肉翅胡乱挥舞,发出呼呼破空声,但什么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乳白色的脑仁浆液慢慢流出来。
“砰!砰砰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巨大的身躯痛苦地四处乱撞,四周石壁被她冲撞得深深塌陷。
碎石与灰尘骨碌骨碌下落,如同一帘幕布,废墟在脚下累积,堆成小山。
“嘿嘿嘿,去死……”
银砂稳稳地骑在她脖子上,嘴角咧到耳根,两只惨白的小手扣住头颅缝隙,向外掰开。
像掰开蚌壳一样,正将大苍蝇的头一点一点,自上而下撕裂成两半。
凄厉的惨叫仍在持续,源源不断的脑浆和绿色的血浆咕嘟咕嘟涌出来,流了大苍蝇满身。
腹中的虫子浸泡在液体里,像汤泡饭,液体哗哗流淌至脚下,汇集成一滩小水洼。
黏液混合物散发着腥臭的气息,流到陈砚清脚边,他胃里急剧翻滚,强忍下想吐的欲望。
可偏偏这时,腹中传来剧痛。
陈砚清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银砂发现了他,丢下裂开一半的大苍蝇,朝他所在的方向接近。
娇小的身躯被血染成暗红色,周身散发着隐隐黑气。
两只眼珠像空心的,黑漆漆填满眼眶,表情呆滞,身形僵直,一步一步朝这边挪了过来。
陈砚清顿时明白了什么,心底霎时腾起一阵恐惧,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不自觉变得僵硬。
从地宫下来这一路,见过的尸体约有百来具。银砂这个状态大概是吃多了,祟气入侵意识,变得异常狂暴。
按照这架势,不折断他一条腿是不会罢休的。
即便如此,陈砚清也丝毫没躲,任着银砂一点一点逐渐接近,直至浓烈的血腥气侵入呼吸道,掀起的冷风从皮肤侵入到骨髓。
然后抱住他。
“……”
她环住陈砚清脖子,头深深埋在他颈窝,手臂圈得很紧,生怕他化成烟溜走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银砂?”陈砚清愣了一下,也回抱住她,试探性轻声唤她的名字,“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下腹的坠胀感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自己身体里为数不多的养分正在被疯狂吸收,以至于看她有些重影。
纵然如此,还是先关心她的安危。在见到她那一刻,一直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
“唔呃!……”
少女冰冷的手臂如同铁钳,紧紧将他箍住,并且渐渐收紧,陈砚清逐渐呼吸不畅,仿佛即刻便会被压缩成一张饼。
“好香,你好香啊,想吃……”银砂附在他耳边,梦呓般轻声低语,冰凉的气息一点一点钻进他身体里,“想吃你,我想杀了你……”
陈砚清瞳孔一缩,全身肌肉都不自觉绷紧了,被她紧紧抱住的身体绷成一张弓,死刑犯一样等待审判。
然而等待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生,银砂只是那样抱着他,甚至没有继续收紧臂弯,只是维持着让他勉强呼吸的状态。
他艰难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她在轻微颤抖,似乎在克制什么。
陈砚清有些犹豫,他应该做些什么吗?是该像上次一样,用他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正想着,忽然被一阵尖利细微的叫声打断了思绪。
“树……我的,树……”
不远处,大苍蝇的脑袋被掰成两半,脑浆流干,仰面倒在地上。
肚子里虫子四散奔逃,树倒猢狲散向四面八方,仅剩的空心躯壳抽搐一样在地上颤抖,发出模糊的音节。
“你把……我的树……”
大苍蝇颤动着肉翅,残破的身躯一点一点挪向凹凸不平的石壁,似乎里面有什么需要追求的东西。
什么树?这里明明是地下,土壤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树生长?
她说银砂把树吃了,难道……
“轰隆隆——”
突然,整个地宫开始地动山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地面甚至一瞬间倾斜到四十五度,碎石如同下雨,哗啦啦掉落下来。
银砂迅速护住了怀中的陈砚清,破碎的石块砸在她肩上,头上,发出鼓槌般的闷响,留下一块一块的深深凹陷。
很快地震消失,待灰尘散去,面前的环形石壁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没入小腿的灰色废墟。
“……银砂,有没有事?”陈砚清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一丁点伤害都没受到,甚至连灰尘都没吸入。
银砂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他,立在他面前,眨着漆黑的两只眼眶。
半呆立晌,僵硬地摇摇头。
看她这幅不稳定样子,仿佛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会失控,但还是努力在他面前维持一丝理智。
陈砚清踌躇片刻,缓缓扯开身上薄薄的白色外袍,露出白皙的肩头和诱人的胸膛。
两只饱满的乳房随着不规律的呼吸上下颤动,面容苍白,但眼尾红红的,颇为勾人。
幽黑昏暗的环境里,一双狭长凤眸自下而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眼神透露出一种可以被做任何事的感觉。
仰着头喉结滑动,眼神畏惧又有一丝期冀。骨节分明的手指攀上她大腿,柔软的指腹轻轻打圈向上,探向隐秘的部位。
银砂明显咽了咽口水,身形逐渐向他倾斜,冰冷僵滞的手卡住他脖颈。
陈砚清呼吸一窒,并没反抗,而是继续勾引,将自己引向她。
“咚——!”
一声极低频率的闷响,从破碎的石壁中传来,带来地面的颤抖,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银砂顿了顿,扭头望向废墟中央。
“有人,在叫我……”
她微微皱眉,呆滞的面具裂开一丝缝隙,漆黑的眼神展现出疑惑。
陈砚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是一片碎石废墟,安安静静斜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飘散空中的灰尘为其增添一抹诡秘,但并没见什么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即便眼睛看不见,但直觉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像是有人在召唤他。
这种感觉令他不安,心中警铃大作。
银砂望着那边,面容上忽然浮现一丝贪婪与渴望,嘴角逐渐上扬。
她一根一根掰开陈砚清的手指,转身向废墟中央走去。
“银砂?你听见什么了?……”陈砚清试图抓住她的手问清楚,却被她狠狠一把甩开。
额头磕在地上发出闷响,隆起的小腹摔在地上,如同即将裂开般剧痛。
他强撑着低头看去,就这么一会工夫,腹部皮肤被撑得发白,如同一颗人头大小。并且随着疼痛,两腿之间渗出一丝一丝血迹。
不会是……要生了吧?
陈砚清脸色煞白,他对这方面并没有经验,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发出难以抑制痛苦的低喘,额前碎发被冷汗打湿,紧紧粘在额角裂开的伤口上。
小腹剧痛一波一波潮水般袭来,击打他脆弱的意识。
他蜷缩在地上,指尖深深嵌进凸起的小腹中,恨不得将它捏爆。脖颈青筋突起,细密的汗珠从皮肤中渗出。
“……银……银砂……”陈砚清声音沙哑,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她背影,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别……去……”
银砂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依然魔怔一般,坚定地朝着废墟中央走去。
“他,让我,吃了他……”
她眨着空洞的眼珠,嘴角抽动几下,贪婪地舔舔嘴唇,似乎是迫不及待享用大餐。
废墟中央是一个深深凹陷的巨坑,坑内铺满了残肢白骨,内壁涂满了各种液体风干的痕迹,层层叠叠。
新的血迹还未干,鲜红色,在墙壁上流下一条一条的印记。
这大概就是姜灵槐所谓的蛊罐,然而此时蛊王已经作为食物处在银砂腹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坑内大苍蝇的尸体完全不动了,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倒在地上。
脑壳像蚌壳一样打开,复眼像泥一样瘫软下去,肚子空空,其余几条肉肢齐齐指向一个方向。
银砂踩过她的尸体,榨挤出一些剩余的浆液,迅速被坑底吸收。
“沙沙沙沙沙沙——”
感受到银砂接近,坑底景象迅速改变,开始扭曲旋转起来,带动里面的残肢,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银砂稳稳立于漩涡之上,感受到残肢刮过脚面小腿,但并不为其影响。
漩涡中央发出黯淡绿光,并不鲜明,而是像即将凋零的秋天最后一片叶子一样,枯黄的绿。
陈砚清望着那抹绿,熟悉的感觉更甚,强忍着剧痛一点一点爬过去接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绿光逐渐膨胀,直至笼罩整个巨坑,模糊了眼前的视野,甚至扩散到整个地宫。
然后瞬间消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转眼一看,坑底的景象骤然改变,如同洪水一般的木头暴露出来,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像被炸开一样,以银砂所在地为中心,向四周辐射。
陈砚清心中一惊,这是一棵树的根部,但却异常巨大。
忽然联想到所在地宫的结构,一路走下来,似乎是个层层包裹的环形,而此处便是中心。
莫非,整个地宫就建在一棵树中?
环境光昏暗,光线照不到坑底,陈砚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白影站在坑中央,而她面前似乎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体,黑糊糊,宛如巨型茧蛹。
银砂蹲下身,用手一层一层拨开树皮般粗糙坚硬的外壳,逐渐露出里面的核心。
是一个婴儿。
婴孩面色枯黄,像土一样,镶嵌在树皮里,仿佛在襁褓中紧紧蜷缩着。
皮肤像树皮一样凹凸,有清晰的纹路,眼睛被挖出,两只眼眶漆黑空洞,身体瘦削干瘪,像被吸干了血。
即使变成这样,陈砚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是茯神堂堂主,也是姜灵槐的师父,苍术。
陈砚清伏在巨坑边缘,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脑海中闪过残破的记忆片段,无法把曾经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与眼前这个风干婴孩联系在一起。
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认出来了,看见这个婴儿第一眼,他心中就浮现这个名字。
“……”
银砂捧着这个孩子,开始发呆,似乎在思考如何下口。
突然,婴儿脖子活动了下。
它僵直地扭过头,面如黄土的皱巴巴的脸,两只空心眼眶直直对着银砂,小小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下一秒,它飞身而起,箭一样,钻进银砂嘴里。
“!!”
银砂仰面倒在地上,嘴巴撑得几乎和脖子一样大。树皮婴儿如同一滩会动的泥巴,强行往她喉咙里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
她面色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喉咙被撑成两倍粗,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手指在脖子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那东西顺着她喉咙钻进胸口,最终到胃,便如同找到归宿一般不动了。
陈砚清眼睁睁看着这番惨象,心口一阵抽痛,恨不得立即到她身边去。
然而他自己情况也没好哪去,肚子里的东西上下翻滚,清晰感觉有生命正在孵化,争先恐后想要冲出肚皮跳出来,疼得他几乎昏死过去。
“咳……咳啊……”
银砂拼命挣扎,发出嘶哑的干呕,手伸进嘴里,似乎想要把那东西吐出来。
然而呕出的只是一滩一滩的黑血,铺天盖地,源源不断从口中涌出。仿佛内脏也一并融化了,化成血吐出来。
……
不知过了多久,银砂渐渐没了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银砂?”陈砚清几乎耗尽全部体力,终于挪到她身边,“醒醒,听得到吗?你怎么样?”
少女瘫倒在地上,娇小的身躯浸泡在满地黑血中,一动不动,像被推倒的雕塑。
双眼瞪得大大的,唇角仍源源不断,持续流出漆黑的血液。
陈砚清颤抖着抬起手,轻触她的轮廓,将糊在脸上凌乱的银白发丝捋到耳后。
稍顿片刻,轻缓将她揽入怀中。
然而银砂仍然没有反应,像只娃娃一样乖乖被他摆弄。两只漆黑的眼眶仿佛失去了高光,整个躯体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死了?
陈砚清顿时慌了,身体僵在原地,直勾勾盯着怀中的少女。
“……”
他张了张嘴,甚至不敢唤她的名字,生怕吵醒她,更怕叫不醒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承认,下地宫前他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如果她死了就不会到处吃人了。然而眼下陈砚清倒是想银砂立刻醒来把他吃了。
他曾想过无数种送走她的方法,却没想到是此刻这般突然。
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他不想她死。
陈砚清忽然开始后悔,如果不是自己提议来药泉,银砂现在是否就会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将少女冰冷僵硬的身体紧紧拥在怀中,就如同她刚刚抱住自己一样。
“醒醒,银砂,求你了……”
他声音压得特别低,尾音甚至有些呜咽颤抖。
可少女仍然没有反应,似乎真的变成一具安静的尸体。
陈砚清抱着她,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敛下眸子,叹了口气,望着地宫一片残垣断壁,奇形怪状的异形尸体,姜灵槐的残骸,诡异的树根,还有自己膨胀的肚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砚清在想,要不要一把火将这些全烧了,他也死在这算了。
原本自己就是苟且偷生,就该在天极峰也一并被杀掉的。自那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不甚真实。
陈砚清怔愣出神,小腹骤然一阵剧痛。
“唔……”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心思,腹中生物开始求生一般地竭力活跃起来。
小腹开始变硬,他能感觉子宫在有节律地收缩,每收缩一下,都能痛得他眼前一黑。
如此反复几次,陈砚清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呃……呃啊……哈……”
他倒在血泊中,紧紧蜷着身子,忍不住出声呻吟。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希望此刻可以有个人把他杀了。
身体内部最脆弱的地方,仿佛有一只手在揉捏抓挤,要将小腹子宫生生揪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即便如此,他也没松开银砂的手,仍然紧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臂。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令他有一丝心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知道疼痛一波又一波袭来,视野的线条一点一点变模糊,逐渐被白花花的黑暗所吞噬。
在即将昏死过去的前一秒,陈砚清忽然感觉身子一阵腾空。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抓着他头发,将他一把拎了起来。
然后吻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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