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方才那女人了吗?苍州距离我天南关不足百里,那怪物吃完了苍州和壅都,下一个,就该轮到我这了。”
陈砚清一直没作声,听见怪物二字方才侧目问道:“你是如何知道?”
段行照没回答,故作玄虚挑了挑眉,将两指放入口中,吹了段响亮怪异的调子。
不出三秒,一阵羽翼扑打声响起。
“扑扑扑——”
铺天盖地的翅膀煽动声,如同风中猎猎舞动的战旗,视野余光中忽然出现一个又一个黑点,眨眼间,围墙似乎加高了一寸。
转眼望去,不出一分钟功夫,两侧房檐屋脊上,竟排排站满了数百只麻雀。
叽叽咕咕的鸟鸣顿时爆炸开来,麻雀们小脑袋攒动着一个挤一个,黑溜溜的绿豆般小眼睛齐齐望着地面上二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种被人监视的隐秘感觉霎时爬上脊背,此刻他终于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不同的却是这次加强了上百倍。
陈砚清只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被几百个人同时盯着,层层重叠的目光几乎将整个人他钉死在原地。
叽喳嘈杂中,一道阴影在头顶掠过,一瞬间遮蔽天日。
只见方才途中飞走那只金雕,此刻于段行照身侧落下,稳稳停在他肩头。
“如你所见,它们都是我的眼线。”
段行照抬手一挥,身侧嘈杂的麻雀瞬间安静下来。
他眯起眸子,微微颔首,眼神如鹰喙一般锋利。
“在天南关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甚至……”
他顿了顿,转动眸子望向陈砚清,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可以看见她,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时间在这一刻暂停,段行照目不转睛盯着陈砚清,显然是不想放过他表情的所有细节。
“……”
陈砚清敛着眸子站在原地,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跳有多快。
知道段行照是在套他的反应,就算真的能看见银砂位置,也不可能轻易告诉他,为的就是要彻底拿捏自己。
“……嗯。”陈砚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见他不上钩,段行照也没有放弃引诱,而是继续如闲聊一般说着。
“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地方郡王呢,不能就这么放任她残害我的百姓,我得想办法杀了她。”
“不会,你杀不了她。”陈砚清摇头,倒也不担心这个。
银砂来自异界,他们这些凡人根本无法奈何她。这一路上,他见过不少想要干涉试图消灭银砂的人,无一例外皆以失败告终。
“哟,你怎么知道?”段行照嗤笑一声,“我自有我的办法。若是我真能杀了她,你该怎么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语气轻佻,似乎胸有成竹,上挑尾音如同钩子,恨不得将对方的心里的秘密一股脑全都勾出来。
陈砚清不得不警惕这个人套话的能力,与他交谈中若是有一时松懈,便会被他套住吃死。于是索性沉默下来,不给他继续深入的机会。
二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对峙着,气氛无声地交流。
最终,段行照先忍不住笑起来。
“哈,你说得对,”他长长叹了口气,“我确实奈何不了她。”
“若是以前的我,或许还能搏一搏,可现在的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说守住这座城了。”
段行照仰头望向屋檐上排排麻雀,眼神竟有一瞬间的柔和,神情罕见地变得惆怅起来。
“可惜啊,本王坐镇边关这么多年,从来没输过,如今怕是走要到头了。”
一阵风掠过,身后竹林沙沙作响,落下几片翻飞的竹叶,颇有一种萧瑟之感。
“你,也同他们交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怎的,听他说着,陈砚清脑中某一根弦忽然被拨了一下,冷不丁地问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段行照眼神顿时如冷箭般射了过来,然而只是一瞬便即刻消失,又换上一幅笑眯眯的面具。
“对啊,你也知道?”
提到与异界交易,陈砚清便回想起金乘云那副躯体融化的样子。忍不住用目光打量面前的人,身形完整,看似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交易只需要价值相等,每个人失去的东西都不一样的,我则是献祭了寿命。”
似乎看穿他在想什么,段行照出声解释道。
“如你所见,如今我时日只剩不到一个月,已经没什么可拿得出手交换的了。”
所以他才会修炼邪术走火入魔,不顾一切地想用炉鼎的身子吗?
想到那天的事,陈砚清眸色一沉,冷声开口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哎,话不能这么说,”段行照抱着手臂呵呵一笑,“毕竟,我要是死了,可就看不到那怪物在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等到那时候,你若是再想见她,可就要看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手握筹码的庄家,一切局面尽在他掌握之中。
“……”
陈砚清立在原地,面上看上去并无什么波澜,掩在袖口中的手指却已经攥紧。
缘分……他们之间哪有缘分,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是银砂她心中有他,又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并且分开这么久,也不见她来找过自己,哪怕一次。
他本应该和那些人一样被杀死的,只不过因为他是个炉鼎,她才会对他有所不同。对于这一点,陈砚清很清楚。
思虑片刻,陈砚清垂下眼帘,掩下晦暗幽怨的眸光,如同泄气一般轻叹一声。
“……你要我做什么?”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段行照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吧,这么痛快?”
他本以为还要再拉扯几个回合,甚至做好了被拒绝后直接把人绑了的准备,没想到陈砚清居然一口应了下来。
真是的,早知道再要大一些了……
段行照心中腹诽,面上却依然笑嘻嘻的,十分自然地揽过陈砚清的肩头,指尖在清晰的肩胛骨点不安分地打圈。
“很简单,只要乖乖让我……”
在他即将凑过来那一刹那,搭在陈砚清肩头的那只手被狠狠甩开。
“啊!”
段行照一个重心不稳,一头扎进花丛中。金雕及时闪身,扑扇着翅膀飞走。
“妈的,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狼狈地爬起来,下意识就要破口大骂。
转头突然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顿时通身一寒,又默默将剩下半句话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
“别碰我。”
陈砚清压下眉头,冷冷淡淡吐出一句,眼中嫌恶毫不掩饰地流露,仿佛再靠近他就会被杀死。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开个玩笑而已嘛……”
段行照瘫坐在草地上,精致的发冠歪了一个角度,两鬓沾满杂草,发顶还别着一朵粉红的小花,看起来十分滑稽。
“走,走吧?请你喝茶。”
他摇摇晃晃支起身子,呸呸嘴里的杂草,朝着面前小院扬了扬下巴,率先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发型,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府中背阴处,一间异常简朴的小院子。
与院外那穷奢极欲的风格不同,这间小屋只有简单的一张桌椅屏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整个房间异常阴暗,即便是正午也有傍晚的感觉,仿佛一丝阳光也照不进来。
墙上挂着几幅古画,落款已经模糊,甚至颜料风干掉屑,上面的图腾神秘而陌生。
墙角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卷,红木小方几也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整个屋子乱七八糟,似乎从来没有人打扫过。
“这间算是我的半个密室,平时不让下人进的,自然也没人收拾。”
段行照将掀翻的案几踢起来,又在一众乱七八糟的杂物中翻出一只胖胖的茶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茶杯。
“你别看这乱,但乱中有序,还是挺干净的,来,随便坐。”
他一边面不改色说着,悄悄勾起左腿,一脚将身后翻倒的镂纹提篮骨碌碌踢到了后院去。
陈砚清倒是赏脸,自觉在一地狼藉中寻了个稍微干净的位置坐下。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茶喝。”
段行照颇有种亲戚串门突袭参观卧室的尴尬,手忙脚乱不知道先做什么好,无头苍蝇一样在狭小的房间里团团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必了,”陈砚清出声打断他,“有什么话,便在这说吧。”
陈砚清不在意他干净与否,只想他快点说出他的目的是什么,从而使谈判顺利进行,否则根本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刻。
“哈,好好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段行照笑呵呵一撩衣摆,一脚将一旁红木方几踢过来,横在二人之间,随即在他对面坐下。
“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若是想和那个世界交易的话,只能用价值相同的东西来交换。我们普通人的价值是很低的,所以会常用到寿命,手脚,器官这些东西来换……但,你不一样。”
他撑着下巴,眼底划过一抹贪婪的笑意。
“你的炉鼎之身,价值可是非同寻常,因此,只要在你身上取一点东西作为交换筹码,我便可以借此续命。”
“……”
陈砚清垂着眼帘认真听着,反复咀嚼他话中字眼,鸦黑睫羽投下阴影,显得漆黑的眸子更为深邃。
一点东西……是头发,手,腿,或者是眼睛,一些器官?还是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失去这些之后会如何,而是银砂看到残缺的他,是否会……
一想到那双皎白的眼瞳中流露厌恶冷漠的神情,陈砚清不禁从心底感到深深的恐惧。
“嗒,嗒,嗒……”
段行照的指尖一下一下在桌面上敲击,似乎在催促,锐利的眼神在陈砚清身上不断游走,试图想要看穿他在想什么。
“放心,只是取一点东西,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看出对方的犹豫,段行照及时补充,表明自己诚恳的态度。
“只要你答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这个王爷的位置,只要你想,都可以给你来坐。”
陈砚清沉默着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良久,他轻轻摇了摇头。
“啧,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段行照终于失去耐心,咬着后槽牙差点就要掀桌而起,却突然被打断。
“我不要什么王位。”
陈砚清微哑声音的稍稍虚弱,语气十分平静,却又异常坚定。
“我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
那双深黑凤眸如同一潭沉寂已久的死水,终于在此刻泛起一点微弱的光。
“……”
二人相对而坐,段行照准备拍桌的手悬在空中,愣愣地盯着他说不出话。
“哈哈,好啊,太好了……”
片刻之后,段行照放下手,顺势撑着桌子站起身,丝毫不掩饰面上流露的喜悦之情。
似乎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晃晃悠悠踱步,衣袂擦过陈砚清发丝,忽然悄悄两步绕到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放心,只是一点点。”
“唔!!”
陈砚清闷哼一声,后腰猝不及防被插入一根尖锐的东西。
似乎是一根长针,酸涩的剧痛顺着脊髓神经传遍全身,一时间几乎麻痹呼吸。
“呵呵呵……没想到啊,你还真是痴情呢,对一个怪物恶魔,居然……”
段行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附在陈砚清身后,手臂环着他肩膀,将他禁锢在原地。温热的气息轻柔擦过耳膜,但手上力道依旧不减。
感受到那长针一样的东西在身体里戳来戳去,在骨缝中间反复摩擦刺入,刺痛如同硫酸浸润,蚂蚁一般腐蚀骨头缝隙,令人难以忍受。
“呃……”
陈砚清眉头拧紧,眼角不自觉地抽动,手指扣住段行照拦在肩头的手,指尖深深陷进他手背,几乎抠出青筋。
他拼尽全力,倔强吐出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不是……怪物……”
“呵呵,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段行照低笑一声,手握尖头竹筒,在他后腰骶部探来探去,忽然一阵中空感,竹筒削尖的斜面顺势扎了进去。
“哈……找到了。”
他松了口气,两根手指拨动机关,竹筒内气压改变,立刻有几滴透明液体顺着长管渗流出来。
陈砚清看不见,只能感到有东西插入体内,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流失,如同打开一丝缝隙的沙漏,源源不断的细沙流出体外。
他在抽什么……骨髓吗……
陈砚清试图思考保持清醒,然而神志越来越力不从心。
那根尖锐的长针似乎在将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抽离,他越发越觉得头昏脑胀,眼前视野开始模糊,甚至只想闭上眼睛。
“拜托你……银砂,一定要,让我见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砚清半阖着眼帘,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即将迷离的意识,一字一句努力同他说着。
“骗……不,不要骗我,否则,唔……”
“好好好,知道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段行照低沉的声音如魔鬼低吟,轻声笑了笑,附在他耳边耐心安抚。
“乖,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砰!”
身后的门狠狠关上,带起一阵气流。
陈砚清形单影只站在门前,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几乎被这微弱的气流掀倒。
“……”
双腿如同注入水泥一般沉重,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视野如同过曝一般白花花一片,前方蜿蜒的石子路漂浮而扭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唔,呕……”
陈砚清忽然一阵干呕,随之而来眼前景象天旋地转,他连忙用手撑住身侧柱子,这才避免摔倒。
他面色惨白,拼命喘着气,额头冷汗断线一般渗出流下。
不知道段行照对他做了什么,此刻他只感觉头痛如裂开一道缝隙一般,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在压挤捏爆。
好难受……要,要死了吗……
不行……不能死在这……还没,还没见到……
陈砚清咬着牙,拼尽全力迈出一步,下一秒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向前倒去。
然而接住他的不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而是一个柔软的,淡淡香气的怀抱。
“…………”
耳边似乎有女孩子的声音,但陈砚清此刻耳朵如同塞了一斤棉花,脑袋里嗡嗡响,什么也听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只感觉意识如同蒸发般一点点变轻,顺着头顶飘到上空,升到云端。
朦胧中,一双手将他的脸捧了起来。
“……!”
看清眼前人的一刹那,陈砚清瞳孔骤然缩小,眼底如同震碎一块冰,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银砂?”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人,全身血液如同霎时间凝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下一秒,他挣扎着起身,将她拥入怀中。
“银砂,是你吗……银砂……”
男人沙哑的声音染上哭腔,瘦长手臂十分用力地紧箍着她,几乎要将她融进身体里。
“呃,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铃仙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只眼睛,甚至有些呼吸困难。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一只手,不知道是否要打断他。
张了张嘴刚想出声,眼前顿时浮现出方才看见的那双凤眸。
平日里清冽如冰,却在看见她那一刻立刻融化,眸光宛若破碎的粼粼湖光,盛满微红的眼眶,似乎即刻便落下泪来。
鬼使神差地,铃仙伸出手臂环住他,手掌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
“呜……银砂……”
环着她的怀抱顿时紧了一寸,头顶传来的声音哽咽暗哑,环着她的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似乎压抑着无数洪水一般强烈的情感。
“别走……别走了,求你……”
如同一只被遗弃小兽见到主人,含着一腔委屈却又不敢太激动,唯一能做的只是沉默着紧紧抱住她。
铃仙埋在他怀中,感受到他的体温顺着衣料传了过来,渐渐心跳变快耳根发烫。
她印象中,陈砚清一直是冷淡且疏离的,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银砂……究竟是什么人?
山村后山墓地,傍晚天边夕阳似血,黑紫色的土地湿润,土里冒着红色气泡,如同刚过下一场血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色,微风卷起沙尘模糊天空,只能听见乌鸦寡寂的叫声。
无数坟头被刨开,凌乱的墓碑歪七扭八倒在地面上。
湿软的土地里浸着无数人类的断肢,有新鲜完整的手臂,有被挖空的腹腔,甚至还有风化空心的头骨,密密麻麻铺满地面,如同深秋落叶。
“咕噗……”
女人趴在地上,胸腔以下空空如也,宛若被扯断的面团。
脖子扭成麻花,下巴搭在后颈上,后脑勺如同砸开了的核桃,汩汩流出黄色脑浆被土地吸收。
“……”
她瞪着血红凸出两只眼睛,散大的瞳孔映照残阳似血的天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最终,满眼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咯吱……”
面前的墓碑晃了晃,忽然开始向一侧倾斜,最后“嘭”地一声,砸在女人残破的尸体上。
下一秒,墓碑原本所在塌陷土坑中,钻出一颗雪白的头。
光秃秃的头顶没有一根头发,圆滑的脑壳泛着光泽,如同一颗盘得莹润的玉石。
满脸横肉好似泡发的馒头,沾满泥土脏兮兮的,他眨着两只镶嵌米粒一般的白色小眼珠,神情迷茫地望着四周一切。
“……”
肥胖的男人通体雪白,如同一只巨大的雪人,他笨拙地驱动四肢,正从坟坑里一点点努力向外爬。
似乎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时不时会因动作僵硬而摔倒,身上软塌塌的肉不断颤动,如同一团团棉花。
头顶乌鸦盘旋啼叫,半个夕阳落下山头,天色渐暗,弯月挂上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终于,男人爬上地面。
他四肢并用,爬到惨死的女人身边,掀开墓碑,露出被砸扁的残破头颅。
鲜血浸染,几乎看不清原本面容,唯有左侧脸颊那颗小痣,在血肉模糊中依然清晰。
——眉目慈善的老人,缺了颗牙的少年,健硕的男人,简陋而温馨的村屋,屋顶一只晒太阳的白猫……
刹那间,无数陌生的记忆如同找到一处连接口,洪水一般接连不断涌入脑海。
“……”
雪白的男人趴在地上,小猫一样歪着头,眨着一双眯缝小眼,神情严肃而疑惑,垂头望着身侧惨死的女人。
眼前的人似乎相识已久,渐渐地,那双白茫茫眼珠中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片刻之后,男人伸出一只手,将女人圆睁着的两只眼睛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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