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
一片漆黑中,银砂只感觉脑袋晕晕的天旋地转,眼皮像粘住一样睁不开,耳边有水声淙淙流过,嘈杂人声蚊子一样贴着耳膜嗡嗡响。
好晕……
谁,谁在说话?
让我,看一下……
她用力睁开眼,一束直白亮光刺进眼底,随之而来的是巨大骤然失重感,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眼前唯有一片湛蓝天空。
“——扑通!”
银砂一屁股结结实实坐在地面上,只感觉尾椎骨一阵发麻,强大反作用力令整个脑袋晕晕的,脑浆翻江倒海。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头顶罩下一片阴影,一片锦纹绯色衣角摇摇晃晃飘到眼前。
银砂循着声音抬头看,面前是个半大小孩子,面容稚嫩衣着贵气像是哪户人家大小姐,一双宝石一样眼睛里流露嫌恶,好像自己是什么垃圾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于是她又低头看看自己,也是人,手脚短短的,看起来也和对方差不多大。
“……嗯?”
银砂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甚至忘记爬起来,一脸迷茫眨眨眼,就这么无辜仰着小脸盯着她。
“怎么,是摔傻了吗?”
红衣少女对她的反应不是很满意,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戳她的头,开口声音清脆。
“我说,今日是玄微门仙缘大典,你区区一个魔教的野种,过来凑什么热闹呀?”
仙,什么大典……?
银砂小脑袋被她戳得不倒翁一样来回晃了晃,浆糊一样的思维努力理解她说的话。
转动眼珠望向四周,已经并非那个土色干裂的村子,只见周围一片开阔薄薄仙气缭绕,身后千尺瀑布流水淙淙,远处高台玉阶琉璃瓦,数十根白玉石柱矗立参天,银色帷幔随风浮动,隐约灵气流动非凡气派。
成百上千少年少女聚集在此,衣着各异各不相同,衣袂随风飘舞,腰上背上别着长短剑斧各种武器,三两成群低声交谈什么。
“拜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面前红衣少女两手攥成拳头,清秀面容有些狰狞,声音颤抖咬牙切齿,似乎忍耐什么即将就要爆发。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明明已经绞尽脑汁在嘲讽他了,可为什么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哦,我听见了!”银砂扬起脸,一脸严肃字正腔圆道,“这里是仙圆大典,我是野种!”
“……”
红衣少女狠狠剜了她一眼,怒气冲冲扭身,腰上斩雪长剑在低空划了一个弧度,精准磕在银砂头上,发出清脆“咚”一声响。
“……傻子。”
空气中丢下一句冷哼咒骂,红衣少女气急败坏走远,只留银砂一个人坐在地上一脸懵逼捂着头。
“哎呀,我就说嘛,魔教被那么多门派围剿,这样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够活得下来呢……”
身侧一个慵懒声音淡淡传来,银砂抬头看去,只见右侧斜前方云海围栏处一道浅浅的碧色身影。
少年身着一袭柳色金绣锦袍,浅色长发半束起发冠镶玉,身形修长面若白玉,一双桃花眼细长弯弯活似一只狐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原来是个傻的,呵呵……”
他摇了摇手中折扇,用玉骨扇面掩住半张脸,偏头和同伴说了些什么,眼神轻飘飘时不时上下打量过来,隐约透出一丝轻蔑。
红衣少女走到他身侧,刚刚没讨到便宜,此刻面上有些不悦。
她皱着眉头回头瞥了一眼:“走吧,和傻子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少年没动,站在原地轻轻摇着玉骨扇,狐狸一样狭长眸子仍然眯着盯着银砂方向。
二人间隔几丈远,不远不近的距离,银砂也不认识他,索性不去理会,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去看远处风景。
亭台玉阶琉璃瓦,数座山峰矗立于云海之上,脚下百尺瀑布淙淙流水,高处空气凉薄,飘飘欲仙宛若不在人间,但她却隐隐感到有一丝熟悉。
银砂扒在围栏上努力探头看,两只清澈褐色眼珠来来回回转动,不经意间,视野边缘瞥到什么东西。
那是一座孤零零山头,隐匿在缥缈云层中,山体陡峭仿佛一把剑直戳天穹,山顶一座金色高塔屹立,反射耀眼日光无尽庄严。
银砂望着它几秒,眼神忽然亮了起来,某些模糊的记忆渐渐被唤醒。
那地方她似乎曾经去过,有好大一扇门,里面有好多好多书,还有好吃的人,还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脑海记忆脉络逐渐清晰,她顺着层层丝线一样依次捋过去,忽然联想到一个人。
——他,也会在那里吗?
一想到这,银砂顿时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立刻就想过去找陈砚清,恨不得原地生出一双翅膀飞过去。
然而眼下自己只是个半大小孩子,也用不了能力,只能老老实实找台阶下山。
刚转头,便对上一双眼睛。
“……”
只见方才那柳色锦袍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接近,正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笑。
修长身形挡住一半视野,折扇轻轻摇动在胸前,带起一阵淡淡青竹香气。
玉面上一双狭长桃花眼慵懒眯着,眼睫扇动,将眼中锋芒尽数敛去。
“……嗯?”
银砂警惕迅速向后退一步,忽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令她十分不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看我做什么?”她皱起眉头,毫不示弱盯回去,“你认识我吗?”
“嗯……当然了。”
少年面上仍然挂着笑,站在原地没动,拖长了尾音懒懒散散道,目光仍然锁定在她身上。
片刻之后,他轻轻开口吐出几个字。
“你爹,可是杀了我全家呢。”
一瞬间,狐狸一样眼中射出阴冷一道精光,银砂不禁背后一寒,但只有一瞬,那感觉即刻消失宛若幻觉。
少年站在原地,抿唇弯眸摇着扇子望着他笑,仿佛好友闲聊一般温和轻松。
“哦。”
银砂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她只是个偶然附身在此的灵魂而已,人又不是她杀的。
当然,就算是她做的也无所谓,她杀过那么多人,不介意多一个少一个。
银砂移开目光,低头理了理身上简朴素色布衣,转身绕开他正要向远处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啪”,只听清脆一响,下一秒一把玉扇横在身前。
“……?”
银砂抬眼,少年偏头看她,脸上仍挂着那副戏谑狐狸一样的笑,唇角上扬眼神却凛冽寒意。
“可惜啊,我还没来得及报仇呢,你爹他就——死了。”
他拖长了尾音语气轻佻,口中自顾自地说些什么。
银砂不知道他神神叨叨说什么玩意,这人总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去找陈砚清,然而无论她转向哪个方向,少年都会先一步将她拦住。
“要去哪啊?”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细长眸子俯视下来,眉尾轻轻挑了挑,有一丝挑衅笑着看她。
“陪我聊聊天嘛。”
“……”
银砂只感觉自己身上仿佛粘了一块年糕,无论如何也甩不开,时间长了不禁有些烦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要。”她杏核一样圆圆眼睛不悦瞪着少年,一字一句凶巴巴道,“我讨厌你。”
少年也不恼,眯着眸子轻声笑笑,仍是那副玩世不恭轻浮模样:“哎呀……别这么凶啊,我全家都死了,可怜可怜我嘛。”
看她生气圆鼓鼓肉嘟嘟小脸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想要戳一戳,手腕一挑折扇一转便伸了过来。
“你说是不是?嗯?”
银砂忍无可忍,一把挥开他的手。
“啪哒”,玉骨折扇清脆落在地上,扇柄摔出一道裂痕。
耳边嘈杂在这一刻沉寂,少年怔怔静立在原地仿佛被定住,许久没有说话。
银砂刚要绕开他离开,只听身后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呵呵呵,小傻子……”
少年声音温和柔软,半眯着桃花眼陡然睁开,阴冷目光闪烁一丝兴奋光芒。
他张口,缓缓吐出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
刹那间无形力场改变,银砂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瞬间自己腾空而起,紧接着整个人轻飘飘迅速向后退去。
“咚!”
后脑勺重重撞上石柱围栏,来不及感到疼痛,下一秒巨大流水声如同海啸倾袭而来,将她瞬间淹没。
银砂只感觉自己如同一片薄薄树叶在空中飘落,被哗啦啦奔涌流水裹挟着向下坠去,伸出手尝试想要抓住什么,指缝中只流过柔软冰凉的水。
乍起狂风瞬间平息,开阔平台上大家仍然各自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瀑布流水声淙淙依旧,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少年弯腰拾起玉骨扇,面上恢复笑眯眯模样,甚至没回头看一眼。
“啊?”
一抹绯色身影匆匆跑过来,扒着青白石围栏探头向下看去。
只见底下百尺瀑布滔天,飞溅水花阻挡视野什么也看不清,少女神色变得有些惊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你怎么真把他推下去了!”
“哈……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动的手。”少年不以为意,缓缓摇着折扇语气轻松道,“我只是出于防卫罢了,仅此而已。”
“你……”
红衣少女面色有些焦灼,忍不住频频探身向瀑布底下看去,她本想着嘲笑几句便算了,并没想真闹出人命。
“哈啊……欺负傻子就是没意思。”
少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眸子轻轻笑道:“放心吧,一个魔教余孽而已,没人会在乎的。”
“可是……”
少女仍然放不下心来,紧咬着唇一脸担忧,一双宝石般剔透眸子紧紧盯着飞速流动百尺瀑布。
忽然,她瞳孔猛地收缩。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巨大流水声忽然停止,只见方才飞速垂直流动的瀑布此刻竟凝固下来,如同透明滑梯一样,就那么堪堪悬停在空中。
而瀑布脚下依稀可见一个小小黑影,如同蚂蚁一般大小,正被柔软清澈的水托着缓缓向上升。
“……哈?!”
少年震惊,手中折扇差点脱手,从未见过如此荒唐景象,脸上笑容彻底挂不住,一双细长桃花眼死死瞪着瀑布下方,面部肌肉不自觉抽搐。
“呵,妖术……终于藏不住了?”
少年冷笑一声,抬手掐诀念咒,四周霎时狂风乍起,数道风刃破空而出,径直向着瀑布下方那道黑影瞄准刺去——
“!”
刹那间眼前白光一闪而过,凝聚风刃一瞬间散开,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巨大冲力令他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四周旁人听见动静,目光纷纷向他望了过来。
少年地坐在地上,发冠歪了一个角度堪堪挂在头上,几缕碎发垂落下来,身上柳色锦袍衬得他格外狼狈。